“擂鼓,擂鼓,擂鼓……”
建奴的后軍成了前軍,哪怕現在很被動,可他們依舊沒有亂象。
他們訓練有素,是這片土地少有的猛士。
可大軍作戰絕對不是一個兩個猛士能決定的。
是無數猛士才能左右的。
一個人轉身很快,數萬人轉身很慢。
沈陽城墻上又響起了沉悶的炮火聲,等大軍變陣,大明已經殺來!
“奴兒,你看看這是誰!”
一手提著人頭,一手提著長槍的余令劈開了砍來的兩柄長刀。
戰馬高高躍起,馬蹄落下,落馬的建奴露出森森白骨。
長矛從余令身后襲來,勾住一人就往后拖扯。
噗噗的火銃聲響起,朱大嘴張著猙獰的大嘴哈哈地大笑著。
張大斗抹了抹臉上的血水也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看看什么是五步射面!”
趙不器獰笑著從馬背上站起,看著躲在盾車后面的家奴,舉著火銃就射。
這么近的距離,想躲那是做夢。
噗的一聲響。
盾車后面的建奴捂著臉嘶吼了起來,趙不器打馬迂回歸陣。
秦民屏獰笑的沖了上來,鉤鐮槍先捅再收。
盾車后的人死了,盾車也被拖翻了。
建奴后軍的第一道防線撕開了一道口子。
如同泄洪般,白桿軍騎兵順著這道口子就擠了進去。
作為先鋒的戚家軍繼續忙,將這口子撕的更大。
建奴的騎兵來了,王不二也進來了,舉著盾牌迎接拋射的第一道箭雨。
眼看著戰馬襲來,王不二怒吼道:
“放!”
噗噗噗響聲接連不斷,不知是火銃打在戰馬身上發出的入肉聲,還是火銃密集的發射聲。
戰馬才沖過來就重重的倒下,建奴引以為榮的騎射被生生的克制了!
這個法子王不二很熟,當初打炒花就已經驗證過了。
弓固然很強,但我不給你瞄準的機會,我們抬手就有!
殺人先殺馬,哪怕是射殺一匹馬,后面就得倒一大排。
戰馬的速度一旦提起來,想立刻剎停基本不可能!
就算有馬術高手能拉起戰馬。
可他后面也有人,除非他后面的人都是高手。
所以,打騎兵就聽老祖宗的,射人先射馬,目標大,還好打!
此刻,建奴的側翼動了起來。
“是建奴的重騎,快,震天雷準備,是重騎兵來了,側翼,側翼,他們從側翼來,他們想撕開我們的隊伍!”
余令扭頭:“曹毅均,滅了他們!”
曹毅均跳著下馬,抱著馬兒不肯撒手。
望著它濕漉漉的大眼,曹毅均親了又親,馬兒通人性,舔了舔撫摸著它的大手。
“好兄弟,你是我的好兄弟!”
數匹戰馬突然越陣而出,它們身上冒著黑煙……
望著疾馳的戰馬,曹毅均哭了。
逆行的戰馬直接沖到建奴重騎兵的隊伍里,轟轟的震天響起,數百斤的炸藥一起爆炸,空氣都出現了波紋。
建奴的數百重騎兵亂作一團!
他們被炸懵了!
曹毅均撕心裂肺的大哭,舉著刀朝著亂作一團的重騎沖了過去。
躍起,撲倒一人,刀片子順著甲胄的縫隙就捅了進去。
“錯了沒,我問你錯了沒?”
奴兒望著被絞殺的騎兵,不停的咳嗽,張開手心一抹嫣紅……
大明的這種打法是他沒有預料到了。
大明人似乎把自已的每一步都預料到了,側翼的重騎兵就這么被打散了。
袁應泰望著勢如猛虎的客軍,沉聲下令道:
“建奴有了撤退之心,快,打令旗,打令旗,讓遼東鐵騎壓上去,快,讓他們壓上去,殺了努爾哈赤!!”
傳令兵發出信號。
一盞茶過去了,袁應泰臉色變得鐵青,遼東鐵騎沒動。
他猜測過這種可能,等現實在眼前,竟然是如此的讓人絕望。
“再打令旗!”
“是!”
狂喜的錢謙益抬起了頭。
他靜靜地望著城墻上那高高飄揚的“李”字旌旗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殺意。
在這一刻,錢謙益想弄死李家的心是那么的堅決。
余令費了那么大的勁……
通過“打草谷”讓原本互不信任的白桿軍和戚家軍組合到了一起。
沒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遼東鐵騎卻指揮不動了。
錢謙益知道戚家軍和遼東軍之間的問題由來已久。
抗日援朝戰爭的時候,戚家軍由吳惟忠統率,平壤大捷,重創倭寇主力,風頭無兩,軍功正盛。
本來這是好事,軍陣里就是強者為王。
強者吃肉,弱者喝湯。
李如松在接任薊州總兵后,偏袒北軍,也就是他父親李成梁的舊部。
不但默許北軍侵占戚家軍功勞,還克扣的糧餉。
(參考文獻:《兩朝平攘錄》,《朝鮮宣祖實錄》)
平壤的“首敘”之功,也就是最大的功勞,應該是吳惟忠的先登之功。
結果到了最后。先登之功竟然被歸到了北軍將領楊元頭上。
這就引得南軍不滿。
兩軍不和就是那時候開始的,也是影響朝廷多年的南北軍的矛盾。
薊州之變,就是南軍北軍之間的爆發。
當時的薊鎮總兵官王保,以發糧餉的名義把戚家軍騙到演武場誘殺。
這一殺直接寒了無數大明將士的心。
錢謙益記得當初余令問自已李如松怎么死的,自已說這件事已經蓋棺定論不用多說了。
其實錢謙益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李如松的死,其實就是南北之爭再次延續。
他的死不是某一個人做的,而是一大群。
錢謙益不說,他是不想讓這些齷齪的事情成為各種謠。
他知道余令崇拜戚少保,他不想讓余令難受。
如今……
如今,南北軍的矛盾再現,這一次換人了,這一次換成了余令。
錢謙益知道余令的脾氣,一旦余令大勝歸來……
大明這一代里,秦軍就要崛起。
以余令不舍得死人的性子,他要是知道有人見死不救,他會以最酷烈的性子來報復。
余令是沒有底線的。
這一戰要是贏了,余令的聲望就會達到頂峰。
余令不知道遼東鐵騎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