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衛二哥啊!
他英明神武的衛二哥啊!
怎么感覺路子仿佛已越走越偏了呢!
沒過多時,學里博士便來講課了,吹胡子瞪眼,訓斥他們三五聚堆在一起不做好事。
眾人便耷拉著腦袋四散而逃,學堂又充斥著博士的之乎者也、念念有詞。
衛瓚聽著聽著,便有些無趣,下意識去看沈鳶。
沈鳶跟他隔了一張桌案,離取暖用的熏籠近些,他歪著頭瞧過去,正能瞧見沈鳶低垂著頭讀書,眉眼靜默,耳垂仿佛白皙晶瑩的一塊兒玉一般。
看得久了,被沈鳶發現了,抬起頭來跟他對視。
他就側撐著頭沖他笑。
沈鳶頓了頓,又裝作沒瞧見似的低下頭。
他勾了勾唇角,去看窗外風光,想著他爹逼他來學里念書的事兒。
也沒那么令人著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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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沈鳶挪騰出來幫忙,卻也是不容易件容易事,一聽說要出城去,侯夫人那邊兒就要叮囑好半天。
那個個子不高、圓眼機靈的小侍女知雪,嘮嘮叨叨囑咐了一路,一溜兒跟到馬車邊兒上,險些就跟著出了城。仿佛沈鳶是那生面捏出來的人兒,
領出去讓風一吹就要散了架。
百般沒法子,出門的行頭又是原模原樣準備了一通,衛瓚親自把人裹得跟個白毛球一樣,拿馬車給請神像似的請了出來。
同行的金雀衛首領姓梁,也是年輕后生,為人素來冷面簡樸,瞧見這般排場就忍不住皺眉。
待到沈鳶下車時,又瞧了一眼模樣,瞧了一眼沈鳶手中精致鏤空的手爐,那眉越發擰得緊了。
那梁侍衛礙于衛瓚在場不好多說什么,卻是一眼沒往沈鳶身上瞧,連進門時,都只沖衛瓚一拱手:“小侯爺,可以開始了。”
沈鳶面上不大在意此事,卻是指尖下意識磨蹭著一下袖口。
自顧自進了那藏甲的廢宅。
這廢宅是京郊一處老宅子,外頭瞧著破敗失修、許久不曾有人住過。進門便是一個松鶴延年的影壁,依稀有風蝕磨損的痕跡,繞過影壁,便是正中央四四方方一個大院,空曠得連一絲擺件兒也無,后頭幾間院落,遠遠望去,卻是破敗蕭條。
沈鳶問:“你讓我來瞧什么?”
衛瓚道:“瞧一瞧他們操練的什么陣。”
莫說沈鳶了,就連金雀衛在后頭面面相覷。
就沒人聽得明白,這空蕩蕩的院怎么能看出操練的陣型來。
衛瓚卻道:“前兩天,我跟梁侍衛就來瞧過了,疑心這院落中間是用來演武練習之用。若瞧地上磚土,還能瞧出些經年累月、陣型變化的痕跡,角落里也遺留了他們沒來得及拿走的令旗。”
“只是不曉得他們練得是些什么東西。”
沈鳶抬眸看了他一會兒。
他便笑吟吟地與他對視。
半晌沈鳶抿了抿嘴唇,道:“讓他們先出去。”
衛瓚便擺了擺手。
剎那院中只剩下他們兩個,面對面立著。
沈鳶往前走了幾步,去觀察地上的痕跡,垂眸低聲道:“你跟他們交過手?”
衛瓚勾著嘴唇笑,并不說話。
沈鳶冷哼了一聲:“有什么訊息?”
他便笑說:“共十余人,有槍有刀,二人持輕盾,我見那架勢很是靈活,只是卻沒見過這般陣法。”
卻是大約比劃了一二。
沈鳶盯著地上的痕跡道:“行軍打仗,幾千上萬人的陣都常見,十余人的陣倒不多。”
他笑道:“若非如此,我怎會找你來瞧。”
沈鳶聞,略略揚起了三分眉梢。
這是對他的話滿意了。
他有時會想,這小病秧子得意時也頗為有趣。
會故意低下幾分頭,卻又忍不住抬眼皮偷偷瞧人。
仿佛不經意就翹了尾巴,等著誰去揉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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