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主要還是紹春那孩子……”
他聲音艱澀,像是在擠牙膏。
“他……他可能,玩得……有點過火。”
盧東升的視線停留在他臉上,沒有說話,等著他繼續。
常勝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山莊里有些女服務員,你知道的,那種地方……紹春年輕氣盛,沒把持住,和其中幾個……發生了點關系。”
他刻意將話說得含糊。
盧東升眉頭微皺。
常勝立刻補充:“那些女人,都是看中了紹春的身份背景,自已主動貼上來的!現在山莊出了事,她們就翻臉不認人,反咬一口,誣告紹春……強奸!”
“她們這是沖著我來的!更是沖著您,沖著我們這些在清江工作多年的老人來的!想要借這個事情,整我們的黑材料,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常勝越說越激動,仿佛自已兒子才是受害者。
至此,盧東升總算完全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常紹春,這位政法委書記的寶貝兒子,在臥龍山莊惹下了大麻煩,而且很可能是刑事案件。
常勝今天來,名為抱怨,實為求救,想讓自已出面,保下他的兒子。
他自已就是政法口的一把手,居然對下面的市局毫無辦法。
只能說明,高焱一定得到了林崢的直接指示。
誰來說情也沒用。
他知道,常勝一定是用盡辦法,無奈之下才不得不來找自已。
省公安廳這個直管上級現在已經脫離掌握,常勝實際上除了無能狂怒,毫無辦法。
果然,暴力機關還是要掌握在手里才踏實啊。
盧東升心中泛起一陣厭煩。
這個常勝,平時把兒子慣得無法無天,現在出了事,不想著如何承擔責任,反而想著如何推卸責任,如何動用權力干預司法。
“老常啊,”盧東升的語氣平靜,但隱含警告,“你這個兒子,平時太溺愛了。有些時候,是該讓他受點教訓,不然,早晚要闖出更大的禍事。”
常勝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里自然是不服氣的。
但他此刻有求于人,只能強壓下不滿,連連點頭。
“盧省長說的是,都怪我平時疏于管教。回去之后,我一定嚴加看管,讓他深刻反省,吸取教訓。”
盧東升擺了擺手。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不要再搞什么小動作,到處托人說情。等我了解清楚情況再說。”
常勝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么,但看到盧東升那不容商量的表情,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那……就拜托省長了。”
他站起身,腳步沉重地離開了辦公室。
徐思遠送走常勝,回到辦公室內。
“省長,常書記他……”
盧東升沒有看他,徑直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紅色電話。
親自撥出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后,他沉聲開口:“林書記嗎?我是盧東升。”
片刻后,電話那頭傳來林崢平和的聲音:“東升省長,你好。”
“林城突擊搜查臥龍山莊的事情,你聽說了嗎?”盧東升開門見山。
林崢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波瀾:“哦?臥龍山莊?具體什么事,我還不清楚。林城市政府那邊,如果有什么重要情況,應該會按程序向省政府這邊匯報的。這是政府系統的工作,我相信高焱同志會妥善處理。”
好一個“政府系統的工作”!
好一個“相信高焱同志”!
林崢這是打定主意,不打算插手,或者說,是樂見其成。
盧東升幾乎可以肯定,臥龍山莊發生的事情,與這位省委書記脫不開關系。
他如此表態,無非想掌握主動。
盧東升這一刻是真得想撒手不管。
但不行,他還沒有離開清江,自已的人都在看著。
一個領袖,可以妥協,但不能沒有擔當。
常勝的問題,看來是捂不住了。
中央三令五申,要從嚴治黨,從嚴治吏。
這種時候,如果真有確鑿的證據指向常紹春涉嫌強奸,誰敢公然出面庇護?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盧東升掛斷電話,一瞬間做出了決定。
看來,有必要親自去省委走一趟了。
他要當面和林崢談一談。
他倒要看看,林崢想搞什么鬼?
盧東升拿起外套,朝門外走去。
“備車,去省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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