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伸沒再來過,只差嚴二送了幾回藥。
倒是侯夫人來的勤,婚期將至,兩家要籌備的東西,還有各自需要講究的禮節,事先通個氣兒,免得到時手忙腳亂。
侯夫人來了幾回,一直到今兒才見到姜姝。
姜老夫人特意讓安嬤嬤將人請下了閣樓,“都快過門了,也該見個面。”
侯夫人正圍著火爐子同姜老夫人說著話,聽到屋外丫鬟一聲,“小姐來了”,忍不住扭過脖子往門口探去,只瞧了一眼便也明白了范伸所說的那句,“漂亮。”
只見來人一身銀白繡暗花的狐貍毛斗篷披身。
粉白的緞面繡花鞋,輕輕地踩在地上,身段如弱柳扶風,似是在白云頂端迎風行走的仙子,飄然地到了跟前,再垂目乖巧立在那,嫻靜如姣花照月。
姜姝福身喚了一句,“侯夫人安。”后才緩緩地抬起了頭來。
侯夫人便看清了那張巴掌臉,五官精致不說,面兒上的膚色瀅白水嫩,嬌柔的神態三分病容七分嬌,一雙眼睛淚光點點,干凈如雪。
侯夫人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她就說她那位兒子,眼光刁鉆,怎地突然看上了個病秧子。
果然還是不一樣,雖說是病,可姜姑娘這身病,似乎病的,病的格外好看。
侯夫人親熱地拉著她,聊了幾句,見她喘息微微,生怕自己說久了凍著了她,強忍著收住話匣子,“這幾日天氣冷,姝姐兒早些回屋,千萬要當心身子,旁的事有你祖母和我在,你放寬心便是。”
姜姝羞澀地點了點頭,“多謝侯夫人。”
一路上,侯夫人臉上的笑容就沒消過,回到侯府聽云姑說世子爺回來了,也沒讓人通傳,親自跑了一趟東院。
范伸剛從宮里回來不久。
三房的小公子范哲不知從哪兒弄好了一只大‘將軍’,非要來同范伸顯擺,惹的幾個屋里的哥兒都齊聚到了范伸的東院。
侯夫人過來時,范伸正坐在木椅上,同幾個堂兄堂弟擠在一塊兒斗蛐蛐,弓腰看著自己養的那只‘常勝將軍’鉗住了范哲的‘大將軍’。
范哲激動的幾聲吶喊助威,壓住了侯夫人的聲音。
侯夫人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過去拽住了范伸的胳膊,直接將其拉了出來,“明日你可有空?”
范伸沒答,先問,“母親有何事?”
侯夫人拉著他又往外走了幾步,臉上的笑容便沒憋住,“娘今日可算見著你那位心肝了”
范伸:“”
侯夫人又湊近悄聲同他說了一句,“確實好看。”
范伸眸子輕閃,摸了摸鼻尖。
“明兒就是臘月初六,我可記著呢。”侯夫人想了一路,早就有了打算,“要不咱邀姜姑娘”
侯夫人話還沒說完,便見范伸擰了眉頭,抱歉地看著侯夫人道,“明兒恐怕不行,我還真沒空。”
侯夫人凝著他,皺眉問,“明日都沒空?”
范伸應了一聲嗯,“我得去一趟秦府。”
圣上已開始懷疑秦家還有人活著。
明兒一早,他得去搜府。
侯夫人心頭一跳,想起了近日的那些傳聞,神色肅然地看著范伸問道,“秦家當真還有人活著?”
范伸沒答。
沉默了半晌突地一笑,摟住了侯夫人的肩膀,一面推著她往正院走,一面主動同她聊起了姜姝,“母親今兒見了兒媳婦,都說什么了?”
侯夫人拿他沒辦法。
自來也沒過問過他的公務。
半晌,嘴角又才緩緩地揚了起來,“還能說什么,不就是你倆大婚,過兩日你外祖母也該到了”
翌日。
大雪連落了三日,云霧抹不開。
即便是早上,天色仍舊是一片昏暗,視線瞧不遠。
韓凌拽住了姜姝的袖口,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進了積雪堆里,“藥罐子,你說小蘿卜當真還活著嗎?”
姜姝沒應她。
這鬼屋子,她光顧了幾個月,鬼都沒見著,更何況是人。
姜姝兩步上了臺階,將手里的食盒往門內一放,歪在了門檻邊上,“我瞇一會兒,找著了再告訴我。”
昨夜她就被韓凌吵了一夜,非說秦家將軍府曾經的那位大小姐秦漓還活著,吵到今兒早上,終是磨不過她,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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