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便道,“你先等會兒。”
等侯夫人再過來,身后便跟了幾個嬤嬤,手里捧著剛鑲嵌好九十九顆海珠的嫁衣,“正好你去大理寺順路,這嫁衣由你送過去,更能顯出我侯府的誠意。”
范伸沒接。
侯夫人瞥了他一眼,知心地道,“知道你樂意跑這一趟,這差事我特意留著給你的。”
范伸:“”
“還有這個,聽說今兒姜家公子回來,頭一回見小舅子,總不能空著手去。”侯夫人說完又遞過去了一個木匣子,里頭是一只狼毫。
姜家公子如今正在考取功名,用得上。
侯夫人將狼毫交給了嚴二,嫁衣則讓范伸親自捧著,一路跟著他出去,看著他上了馬車才放心。
姜家。
今日天色剛亮,姜家大公子,沈家表公子,沈家老夫人便到了長安姜家。
沈家原本也是揚州有名的世家。
后來戶門凋零,漸漸敗落,姜姝的母親沈氏過世的那陣,沈家屋里連丫鬟婆子都養不起,直到前幾年表公子在長安城開始經商,沈家又才慢慢有了起色。
這回大公子姜寒經私塾先生引薦,去揚州拜訪有名的大家辛老前輩,表公子沈頌便隨行相送,呆了大半年,如今才回來。
表公子沈頌將兩人送到姜家,又急著送貨到長安鋪子。
沈老夫人進了姜老夫人的院子。
姜寒則是跑去了梨院,立在東廂房的閣樓下,扯著嗓子喚了一聲,“姐姐。”
半晌,姜姝出來,立在那廊上往
下望去。
便見雪地里立著一位青衫公子,五官雋秀,一身的少年之氣如灼灼驕陽,讓人瞧了,心頭也跟著敞亮不少。
姜姝沖其一笑。
又長高了。
姜姝下了樓,姐弟倆立在一塊,姜寒已經高出她半個頭,兩人一面說著話一面往姜老夫人的院子里走。
到了門前,姜寒嘴上還沒停,“我要早知道他是姐夫,往日我就該多看兩眼,如今倒是忘了他什么樣兒了,記得好像長得挺好看”
沈家老夫人也有好些年沒見著姜姝。
如今見到人,免不得一陣寒暄感嘆,“那眼睛,多像她娘”
敘完舊事,沈老夫人又才道,“侯府是門好親好,姑爺還是朝中三品大官,別說咱揚州那小地方,就算擱在長安,也難找出像姑爺這樣的青年才俊,老姐姐這眼光還是不減當年。”
姜老夫人眼尾不覺笑出了褶子,“是姝丫頭自己的福氣,這門親說起來,當初還是她先點的頭”
姜姝如坐針氈。
陪著兩位祖母坐了一陣,實在是悶得緊,喘了幾聲后,尋了個借口上了閣樓。
剛上樓不久,范伸便到了。
姜老夫人聽門口的小廝來報,說是侯府世子爺過來送嫁衣,立馬起身往前院走去,“趕緊請進來,好生招待著。”
今日姜文召外出辦事不在,姜夫人一早稱頭疼。
而侯府來的人自來也都是姜老夫人接待。
沈老夫人今日剛到長安,還未見過姑爺,此時聽說人上門來了,趕緊起身跟上,“老姐姐,等一道,我也去瞧瞧。”
范伸從昨兒下午開始便遭受了一群三姑六婆的審問。
萬沒想到,睡了一夜,今兒一早還會再經歷一回。
兩位老夫人圍著范伸‘噓寒問暖’的那陣,嚴二立在外面,繃直了身子,大氣都不敢出。
往日只有大人審問旁人的份。
就連當朝皇上,也沒如此逼問過主子,可這兩日,卻折在了幾位老夫人手上。
所有的來龍去脈,嚴二都一清二楚。
不免生出了同情之心。
正打算過去解圍,便見姜家的大公子風風火火地從對面的廊下走來,人沒到,聲音先到,“姐夫來了?”
嚴二眼皮子一跳。
姜寒腳步如風,踏進屋內,又是一聲,“姐夫。”
范伸心頭的煩躁早就已經竄到了喉嚨眼上,這一嗓子喚下來,直接讓他起了身,從袖筒里拿出侯夫人準備的狼毫遞了過去,“拿好。”
姜寒受寵若驚,“給我的?”
范伸沒搭理他。
姜寒一點也不介意,笑出了一排白牙,“多謝姐夫。”
東西都送到了,范伸沒必要再留。
正欲辭別,姜老夫人這才想起自己耽擱了正事,忙地同姜寒道,“去叫你姐姐下來,就說世子爺送來了嫁衣。”
既然世子爺親自跑一趟,過來送嫁衣,她姜家也不能失禮。
聞,范伸這回倒是極有耐心地坐了回去。
等了一陣,姜寒便匆匆忙忙地返了回來,神色著急地道,“祖母,姐姐發熱了。”
兩位老夫人同時愣住。
范伸眸色微微一頓,臉上并無半點意外。
待姜老夫人回過神,趕緊道,“快備馬車找陳大夫,這節骨眼上,怎的又犯了病”
姜寒正要出去。
范伸便出聲道,“外面天寒,不宜走動,今日我隨行剛好跟了位大夫,上去瞧瞧便是。”
一屋人瞬間松了一口氣。
姜家所有人都感激范伸來的太是時候,唯獨只有嚴二知道,他家主子是什么心思。
說白了,就這是報復。
范伸依舊坐在那,面色如常,靜靜地等著那結果。
這兩日所受
總得有個地兒泄出去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