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夜晚,
此時長安鎮,仿佛被抽走了大半的活力。
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冷清了許多,
許多店鋪早已拉下了卷簾門,貼上了紅紙黑字的“春節休息”告示。
外地務工的人們如同候鳥般歸巢,使得這座工業重鎮顯露出幾分難得的空曠與寧靜。
連出來擺攤的夜市小販也稀稀拉拉,只有零星幾個堅守著年關前最后的營生。
本來為了犒勞辛苦了一年的弟兄們,
李湛早幾天就打算在東莞最好的酒樓包場,大擺筵席搞一場年末慶典。
但泰國那邊的事情傳來,
三個兄弟永遠留在了異國他鄉,黑仔和鐵柱還躺在醫院里,
這讓李湛徹底沒了那個大操大辦的心情。
血還未干,仇尚未報,實在不是大肆慶賀的時候。
可明天就要回老家了,這一走就是好幾天。
想著一年到頭跟著自已拼殺的這幫兄弟,
李湛覺得無論如何,臨走前還是應該和大家坐下來,不拘形式地聚一聚。
于是他改變了主意,
沒有選擇在鳳凰城內部搞一場奢華卻難免拘謹的晚宴,
而是帶著花姐、小夜、莉莉、菲菲、老周、蔣叔、大牛、水生等核心班底,
以及幾十名最內層的得力兄弟,浩浩蕩蕩地走上了清冷的街頭。
“陳記燒烤”——
這是一家有固定門面的老攤,
門口支著雨棚,擺著些折疊桌椅,煙火氣十足。
李湛和阿珍她們之前,就常來這里,
點上些烤串,喝幾瓶啤酒,那是段美好的回憶。
當這幾十號清一色穿著深色衣服、神情精悍的漢子沉默地走向陳記時,
正在攤前收拾的老板老陳和老板娘嚇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
臉色瞬間發白,以為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年前要來砸場子。
直到他們看清走在最前面那人的臉時,老陳懸到嗓子眼的心這才猛地落回肚子里。
臉上擠出劫后余生般的笑容,連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迎上來,
“哎喲!是…是湛哥啊!嚇死我了!”
李湛笑著走過去,很熟絡地拍了拍老陳的肩膀,
“陳叔,今天還開攤啊?
我以為你們都回家過年了。”
見李湛態度如常,老陳徹底放松下來,話也多了,
“本來是打算明天一早就回老家的,東西都收拾一半了。
結果今天早上醒來,習慣性地就去推車買菜,走到半路才想起來今天不準備開張了。
你看這事兒弄的…
我都走到一半了,干脆心一橫,繼續把菜買了,今晚再開最后一攤。”
李湛聞哈哈一笑,
“那感情好...
我正愁這大過年的,找不到地方跟兄弟們吃頓宵夜呢。”
他回頭指了指身后烏央烏央的幾十號人,
“今晚你這里我包了,就是有點人多,能忙得過來吧?”
老陳看著那幾十條精壯漢子,咽了口唾沫,
但生意上門豈有往外推的道理,尤其是李湛的生意。
他把心一橫,臉上堆起生意人的熱絡,
“湛哥您來了,忙不過來也得忙啊!
您稍等,我馬上打電話叫幾個親戚過來幫忙,問題不大。”
“好!”
李湛心情頗佳,
“你只管放心上菜,酒水管夠,肉管飽。
今天我要跟兄弟們好好喝一頓...”
老板趕緊掏出手機打電話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