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哲的目光平靜,臉上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從容和淡定。
他嘴角微微上揚,吐出了一句足以引爆全場的話。
“題目不算難,正常發揮,一百三以上應該沒什么問題。”
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一百三以上?
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去年的高考狀元,語文也不過一百三十多分!
短暫的死寂之后,是更為瘋狂的爆發!
攝影師的快門聲響成了一片,仿佛不要錢的機關槍,對著許哲的臉一通掃射。
那名眼鏡記者激動得臉都紅了,他緊緊攥著話筒,追問道:
“同學!這位同學!你叫什么名字?我們能把這段采訪刊登在報紙上嗎?這可是頭版頭條的料啊!”
許哲迎著無數閃光燈,淡淡一笑。
“可以,我叫許哲。”
說完后,他沒有理會身后愈發瘋狂的閃光燈和追問,淡然地撥開人群,走向校門外那片喧囂的人海。
目光一掃,他便精準地鎖定了那個最熱鬧的角落。
一輛熟悉的三輪車旁,人頭攢動,排起了一條歪歪扭扭的長龍。
錢紅玉和孫曉剛夫婦倆,一個負責打菜,一個負責收錢,忙得像兩只高速旋轉的陀螺。
汗水浸濕了他們的后背,臉上卻洋溢著一種近乎亢奮的紅光。
車上擺著的兩排不銹鋼大盆,此刻已經見了底。
顯然,這場臨時的生意,火爆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許哲沒有上前打擾。
他靜靜地靠在一棵老槐樹下,看著舅舅舅媽臉上的笑容,那是一種被生活重新點燃的,發自肺腑的喜悅。
十幾分鐘后,最后一份盒飯被一個學生家長心滿意足地捧走。
錢紅玉長舒一口氣,用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油,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的小馬扎上,累得直不起腰,嘴角的笑意卻怎么也藏不住。
許哲這才踱步過去。
“舅媽,舅舅,生意怎么樣?”
“阿哲!”
錢紅玉一抬頭看見他,眼睛瞬間亮得嚇人。
她一把拉過許哲,壓低了聲音,聲音里滿是抑制不住的顫抖,“賣光了!全都賣光了!”
孫曉剛在一旁猛點頭,黝黑的臉上泛著油光,興奮地伸出七根手指,“七百二十份!一份不剩!”
八塊錢一份,就是五千七百六十塊的流水!
錢紅玉把一個沉甸甸的布包往許哲懷里一塞。
“哲子,你猜猜……咱們這一中午,賺了多少?”
她頓了頓,自己揭曉了答案,“除去所有本錢七百多,純賺了五千!就這一頓飯啊!”
五千!
在1999年,對于一個普通工人家庭,這是幾乎一年的收入!
許哲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似乎一切盡在掌握。
“這只是今天上午,下午考完數學還能再賣一波,還有明天,后天,這三天高考下來,舅媽,你們賺個幾萬塊,不是問題。”
幾萬塊!
這三個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錢紅玉和孫曉剛的眼界。
他們仿佛看到了無數張嶄新的鈔票在眼前紛飛!
那不僅僅是錢,更是他們在這座城市立足的底氣和尊嚴!
“哲子,舅媽聽你的,晚上還來!”
錢紅玉猛地站起身,眼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等考完試,我就回去做個大牌子,就叫‘錢嫂快餐’!”
“以后,我就開個飯店,還要像今天這樣,讓所有人都吃得起,吃得飽!”
“好的舅媽,我支持你。”
許哲的回答簡單而有力。
“叮鈴鈴——”
十一點半,考試結束的鈴聲終于撕裂了考點外焦灼的寂靜。
片刻之后,考生如潮水般從校門內涌出。
許哲很快就接到了許丹和孫玉蘭。
兩人臉上都掛著輕松的笑容,臉頰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顯然都發揮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