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哲聲音冰冷。
許昌看見他,眼睛一亮,連忙站起身,搓著手,一副討好的模樣。
“阿哲回來了!我來看看你們!我的確十年沒回來虧欠你們了,現在不得補償補償你們嘛!”
“在結果出來之前,你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人,我們用不著你補償!”
許哲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現在,請你離開我家。”
許昌的笑容僵在臉上,但他很快就看到了許哲身旁的年婉君,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哎呀,我這腦子!都忘了正事!”
他一拍腦門,獻寶似的拿起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我要是不來,都不知道我馬上就要當爺爺了!”
“婉君真是個好孩子,聽說還是懷的雙胞胎,這是我特地托人從香港買回來的頂級銀耳燕窩,最是安胎補身了!”
“林媽,林媽快拿去燉上,給婉君補補身子!”
一旁的林媽有些不知所措,看向許哲。
許哲的目光冷得能殺人,他甚至沒看許昌一眼,只是對林媽淡然吩咐。
“林媽,來路不明的東西不要給家里任何人吃!這些垃圾別要,要是有人硬塞,就當垃圾一起扔出去!”
這話一出,許昌的臉徹底掛不住了,漲成了豬肝色。
他眼珠一轉,竟當著所有人的面,眼眶一紅,聲音都帶上了哽咽,演起了苦情戲。
“阿哲……我知道你恨我,可這十年,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我失憶了,什么都不記得,渾渾噩噩地過了這么多年,我沒有再找任何女人,更沒有再生一個孩子,冥冥之中,心里頭總有個念想,告訴我得回家,得找到你們……”
他聲情并茂,仿佛自己才是那個被拋棄的、最可憐的人。
“現在我終于回來了,你就給我一個討好你們的機會,不行嗎?”
許哲和許丹的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譏諷與厭惡,可孫曉茹的眼神,卻有些恍惚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痛心疾首的男人,塵封的記憶像是被揭開了一角。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許昌每天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去工廠上班,她就在筒子樓里帶兩個孩子。
雖然日子清貧,但他每個月都會把工資悉數上交,偶爾還會從口袋里變戲法似的掏出三顆水果糖。
一顆給許丹,一顆給許哲,一顆給她。
那時候,家里雖不富足,但心是熱的。
孫曉茹恍惚的眼神,在許昌那張因激動而扭曲的臉上游離。
是啊,也曾有過溫情的歲月。
那些藏在衣兜里的水果糖,那輛吱呀作響的二八大杠,曾是她整個世界的甜蜜與安穩。
可那又如何?
回憶的暖流終究敵不過眼前的冰冷現實。
她看了一眼身旁臉色鐵青的兒子,又瞥了一眼滿眼戒備的女兒和惴惴不安的年婉君。
心頭那點剛冒出來的柔軟,瞬間被一股更強烈的警惕和后怕澆滅。
萬一……萬一這是個騙子呢?
萬一自己的片刻心軟,就成了引狼入室的鑰匙,讓這個家再遭橫禍?
不,她賭不起。
孫曉茹緊緊抿住了嘴唇,將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子里。
只是默默地往許哲身邊挪了挪,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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