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將近9點的時候,李懷德終于出現在了主席臺上,先是試了試麥克風,“全體安靜!”然后大聲喊著。
主席臺的兩旁有兩個大號音箱,周邊的電線桿子上,又是臨時綁上了幾個大喇叭,聲音足可以傳遍全廠。
待到全體安靜了下來,作為大會主持,李懷德首先開始逐一介紹今天前來參加廠慶的嘉賓。
這活,本來是張副廠長的。
張副廠長這不是昨晚被撤了嗎?便是由接替他的李懷德進行。
李懷德的左胸處帶著一朵小紅花,下面的紅布條上寫著“主持”二字。看得出他很是激動,聲音亢奮,滿臉的潮紅,情緒進入了高潮一般。
首先是介紹一機部的幾位正副部長,以及各處的處長等等。接下來就是各個兄弟單位的廠長、副廠長。
各科研單位、大中院校的來賓。
第一機械廠作為一機部的第一大廠,主要生產機床,在國內還是很有影響力的。一機部,也把第一機械廠作為重點扶持單位。
不但有各個兄弟單位的密切合作,還有各大院校、科研院所的支持。
只是,這個時期的種花家還是太窮了。
不只是缺錢,更主要的是缺人,缺物,缺技術,所以生產的機床,還是仿造大毛四五十年代的產品。
絕大部分為傻大笨粗的手工機床。
就是帶搖把的那種。
但這并不妨礙第一機械廠成為國內機床生產的龍頭企業。
生產的機床依然是供不應求。
當然,不是產品有多么的高精尖,而是物以稀為貴。
五十年代末期,種花家第二個五年計劃已經接近完成,尤其是156個大項目的引進,各行各業都已經開始呈現出蓬勃發展的趨勢。
機床,作為工業的母機,就算是這種簡陋、落后的手動機床,那也是一機難求!
接下來是領導講話。
蘇浩沒有認真去聽,都是一些口號式的語,實質性內容不多;他聽得懂的更是不多,也就懶得去聽。
目光落在了主席臺第一排旁邊就座的張副廠長身上。
這時的張副廠長身上,已經沒有了絲毫揮斥方遒的氣勢,被剝奪了廠慶大會的籌備主管、主持,顯然對他打擊很大。
此時正耷拉著一張苦逼臉,斜躺在座椅里,雙目微閉,不知是在想著什么。
“他得馬上調走!”
一旁,王朝陽看到蘇浩的目光落在了張副廠長的身上,低聲說著。
“真沒戲了?”
蘇浩故意問著。
“那還能有什么戲?”
王朝陽的眼中沒有李懷德的歡欣鼓舞,有的是一種悲哀,“再不走人,真要是楊光林一上臺,他馬上就會被查。
昨天晚上,東直門供銷社錢主任的那兩張紙太狠了,一下子就把咱這位張副廠長打落塵埃了。”
“我就不明白,他估計不到錢主任手里有那些東西嗎?”
蘇浩有點不解。
他知道,那兩張東西只要是往出一拿,張副廠長立刻就會說不清楚。他雖然將那“調撥令”和“申請函”都交給了錢廣大,但也知道,錢廣大不一定能有拿出來的機會。
可卻是沒想到,張副廠長竟然“創造機會”,逼得錢廣大往出拿!
明明知道自己有把柄落在別人的手里,還那么狂,那么耿,這張副廠長真有那么蠢嗎?
3000斤豬肉,3000塊錢而已,收了就是了。
反正也不是花自己的錢。
沒必要嘛。
“他太高估自己了。”
王朝陽眼眸深邃,臉色深沉,“瞅見坐在鄭部長旁邊的那位畢副部長了嗎?那可是一機部的常務副部長,就是張副廠長昔日的老上級!
據說,張副廠長還是一個小兵的時候,就跟著他。
先是給當警衛員,后來畢副部長發達了,便是調到咱機械廠,任副廠長。
那是按照廠長接班人來培養的。
說來,楊副廠長的根子都沒人家硬啊!
嘿,可卻是在這關鍵時刻連出昏招,硬生生地被楊副廠長扳下馬來了,你說奇怪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