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靠近坑邊的弟子沒來得及退,就被黑水浸透了鞋子。
那人只是停頓了幾秒,便一頭扎在地上,揮舞雙手在地上瘋狂刨土。
幻狐總算回過神,從懷里掏出幾張黃符,指尖捏訣往符上一點,黃符“呼”地燃起幽藍的符火。
幻狐將符紙往土坑一扔,人也跟著抽身倒退,跳出兩米開外。
帶著火焰的符紙落進了黑水,不僅沒有熄滅,反而燒得更旺。水中頓時冒出了一股類似油脂燃燒的焦味。
符火只燒了片刻,土坑里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尖叫,像是剛才那名弟子的聲音,又像是無數冤魂在嘶吼,聽得人頭皮發麻。
“他還活著?”一名無鬼宗弟子急得要沖上去,卻被幻狐死死攔住:“別過去!那不是他的聲音,是怨氣借他的軀殼在喊人!你現在過去,只會被拖下去當‘新墳’!”
剛才周不歸說“一起下來陪我”,現在看來,這斷魂河邊的土地,根本就是怨氣滋養的“墳場”,只要有人主動鉆進去,或是被怨氣纏上,就會變成新的“墳包”,成為這天地陣的一部分。
就在這時,蘇淺突然“咦”了一聲,指著土坑里那截手臂:“你們看他的手指!”
我們順著蘇淺指引的方向看過去時,那弟子蜷縮的手指竟在一下下的抽動。
不對,那不是抽搐,而是像在給我們指路。
對方指尖一點點往斷魂河的方向挪動,隨著他手指的動作,原本平靜的水面也泛起了詭異的漣漪。
“他在指渡河的路?”幻狐瞪大了眼睛,“可他已經……”
我冷聲道:“他不是在指路,是在指著讓我們下水送死。”
“下火符,把坑里的東西全給燒了,快!”
幻狐不等我把話說完,就將身上的黃符盡數抖落。七八張符紙在空中排成半月,幽藍符火“噗”地連成一道火簾,像落雨般直墜坑底。
黑水被火一逼,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細嘶叫,水面迅速收攏,凝成一只只濕膩膩的小手,胡亂抓向半空,想把符火掐滅。
火與手相觸,發出“滋啦”一聲油炸般的爆響,焦臭撲面。
可就在我們以為火符能壓住坑中怨氣的時候,坑沿的泥土突然鼓起一個土堆,那樣子就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從下面頂上來。
“墳在翻身。”阿卿低聲道。
阿卿的聲音剛落,墳邊上的泥土就倒扣了過來,重新隆起了一個墳包,把坑中的黑水連帶著尸體一起封在地下。
我這時才明白,阿卿說的“墳在翻身”是什么意思?
剛才那一下,不就像是那墳塋翻了個身,把原本露出的東西,全都壓回去了嗎?
幻狐的臉色不由得有些發白:“這河邊的土會吃人啊!”
難怪,當年鎮上的算師一直摸不清河水暴漲的規律。原來,是活人不能在河邊站得太久,否則,就會被這里的黑土給活活吃掉。
蘇淺沉聲道:“王先生,要不,我們先回去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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