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星苔原帶陰風怒號，濁浪排空。

整顆行星8成陸地都籠罩在雨林氣候的代價，就是連綿數千公里甚至上萬里的暴雨，是一種正常現象。

換做上輩子，這種時候整個城市都會陷入到安靜中。除了加班的公司狗，奮戰在食物保衛戰一線的黃藍軍團，以及出租車外，鮮少有人會走上大街。

但新鄉市一如既往的繁榮，外面的狂風吹得倒霉巖蟹被刮起來，但穹頂內，只應景地下起綿綿細雨，起到裝點氛圍，清潔城市的作用。

湯卓凡穿著防雨沖鋒衣，全身籠罩在塑料質地的沖鋒衣里，看著超短裙女孩們嘻嘻哈哈地打著五彩的傘，踩著水花打鬧。情侶膩歪在一起，旁若無人地在公眾場合撒狗糧。

胸口別著金鷹踏地球標志，袖章標注細分部門的工人穿著黃蜂同款黃黑警戒工作服，操控外骨骼，頂著合金安全帽，沉默地行走在道路兩旁。

他們叼著宇宙牌天然香煙，吸入潮濕的空氣，吐出灼熱干燥的白色煙云，并不整齊的隊伍靜靜地行走，像是一條吞吐云霧呼喝霓虹云霞的龍。

他認得那個牌子的香煙，來自本地盧德教區出產，在外面當做奢侈品賣，但在伊甸星乃至寰宇聯合控制的其他行星，每個正式的寰宇聯合員工，每月都能領到一包作為額外補給，不抽煙的，則可以將積分兌換成其他物品。

湯卓凡看著滿臉污漬一臉滿不在乎，從繁華熱鬧中穿過的技工，他們旁若無人，反而是人群遇到他們紛紛讓開，突然覺得叼煙的動作酷極了，于是自己也摸出電子煙咬在嘴里抽起來。

他跟著共撐一把巨大的傘的米哈伊爾和羽娘，跟著兩位‘本地人’閑逛，享受城市的夜色和旖旎，注意力沒有放在那些快樂的人群里，反而看向曾經自己不會注意的，在街上工作，或在街上穿行的工人。

這些人都有任務在身，但無論是慢條斯理的，還是行色匆匆的，無論表情如何，臉上都帶著一層安定的底色。

湯卓凡噴出一股霧化煙，隔著煙云與蒙蒙細雨，重新將目光聚焦在前面的兩個人身上。

羽娘一只手抱著米哈伊爾那毛茸茸的胳膊，細膩的手搭在毛熊的手腕上，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像是面癱，偶爾腮幫蠕動一下，表明正在吃東西。

米哈伊爾右手打傘，掛著羽娘的胳膊，左手捏著一份小吃桶，每一步都走得很穩，不讓湯湯水水撒出來，左手手腕是十幾個袋子，都是買給羽娘的小吃，羽娘象征性地挨個吃了幾口。

到步行街找到一處座位后，米哈伊爾收了傘坐下，像是狗熊坐在樹樁上一樣，佝僂著身子，一一放出小吃，風卷殘云地吃起來。

羽娘平淡地顧盼左右，如立在狗熊頭上的小鳥，警戒又神氣。等到米哈伊爾吃得差不多了，她便抽出手帕按進米哈伊爾手心，接著又顧盼起來。

見到這一幕，湯卓凡緊張的心徹底放松下來。

李斌的嘴可以騙人，羽娘的嘴也可以騙人。

但百姓的生活不會，羽娘下意識地動作，還有肢體透露出的安全感不會。

她雖然沒有什么表情，但舉止透露著‘我覺得很安全’的味道，甚至兩人寡的動作，都下意識地忽略了自己這個客人。

“真好啊~”他喃喃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