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一副苦瓜臉,癟著嘴道,“皇爺爺我也想……”
“你再想想!”
“……是,祝皇爺爺、父皇、李先生,玩的開心。”少年一點也不走心,顯然不由衷。
不過,幾人都原諒他的‘不懂事’。
李青說道:“你也不是孤家寡人,你不還有臣子的嘛。”
“嗯。”少年悶悶道,“我知道,你們安心游玩便是了,我無非就是辛苦一些罷了,又有什么打緊,又哪里苦了呢?”
李青眉頭一皺,望向朱厚熜,神色不善。
“這不關我事啊。”
朱厚熜大呼冤枉,氣郁道,“小崽子,你這矯情勁兒誰教你的?”
反正不是我……朱載坖撣了撣衣袍,正了正身姿,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光明磊落姿態。
“真不是我,我真沒教他這個……”朱厚熜連連辯解,繼而狐疑道,“不會是你吧?”
“你還倒打一耙是吧?”
“不排除這種可能,李青你有時候也挺……這樣的。”黃錦幫腔說。
李青氣郁道:“好,好啊,你們主仆情深,倒是我自作多情了,還以為你黃胖子……”
“你看你看……”朱厚熜忙指著李青,一邊看向兒子和大伴,“像不像?語氣,神態……像不像翊鈞剛才?”
二人點頭。
像,太像了。
李青勃然大怒。
正欲發飆,少年先發飆了。
“好啦!”
李青一滯。
父子主仆三人也是一怔。
少年抬頭掃過三人面龐,憤懣道:“你們是大人,也是長輩,就不能成熟一點嗎!啊?就不能給我樹立一個好榜樣嗎!啊?你們就不能成熟一些嗎!啊?你們瞧瞧……你們哪里有一點大人的樣子!!!”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竟無辯駁,甚至還有些心虛。
見三人如此,少年更委屈了,火氣也蹭蹭往上竄,怒道:
“枉我是那么的崇拜你們,枉我以為你們的英明的,睿智的,理性的,慈愛的……你們就是這樣對我的?你們對得起我嗎?……”
李青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少年有火氣也能理解,可見少年說個沒完,當下也不再慣著,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就是這么跟你李先生說話的!?”
朱厚熜當即‘俺也一樣’,怒道:“孫賊,我是你爺爺!”
“我是你爹。”朱載坖弱弱補充。
少年一滯。
李青罵道:“反了你個小兔崽子……這番話是你能說的?你想造反不成!?”
“我……”
少年定了定神,怒氣消散了,眼神也清澈了。
天吶,我剛說了什么,我……我竟然訓斥了李先生,我竟然呵斥父皇,我竟然罵了皇爺爺,我在做什么啊我……
少年臉都綠了,心臟砰砰狂跳。
李青見效果達到,板著臉道:“下不為例!!”
“哎。”
朱翊鈞點點頭,心虛的瞧了眼父皇、皇爺爺。
父子二人則是一副余怒未消,卻選擇大度的姿態。
少年還是選擇了道歉,起身行大禮:“父皇,皇爺爺,翊鈞悖逆犯上,還請責罰。”
“哪有爺爺舍得責罰孫子呢?不就是罵了皇爺爺兩句嘛,沒事兒,皇爺爺不生氣……”
朱載坖心說:“父皇,您這算不算矯情呢?”
可此時此景,他也不知道該以那種方式緩解氣氛,無奈之下,只好‘俺也一樣’……
一邊的黃錦,心理活動最是豐富。
‘這下可算找到根兒了,就說嘛,少時主子明明不矯情,也是進了京之后才這樣……都是李青給帶的,哼,自已矯情,看誰都矯情,自已矯情帶的別人也矯情……’
李青忽覺渾身不自在,抬頭瞧見黃錦眼神怪異,隱隱帶著一絲嘲諷,不禁惱羞成怒:
“黃錦,你什么眼神?”
“啊?我……我這么小的眼睛,能有啥眼神啊?”黃錦頭一次主動承認自已眼睛小。
朱厚熜清了清嗓子,道:“算了算了,過幾日就是翊鈞登基的大日子,都別這么暴躁,載坖啊。”
“兒臣在。”
朱厚熜呼了口氣,問:“準備的龍袍合身嗎?”
朱載坖怔了一下,心間忽然涌現出一股酸楚,點了點頭,認真道:“合身的,合身的,不肥不大,正正好好。”
“合身就好。”朱厚熜微微點頭,笑望向孫子,“你比皇爺爺命好。”
少年自然也知道皇爺爺的辛酸往事,聞,亦是滿心酸楚。
“皇爺爺,孫兒一定不讓您和父皇失望。”
“朕的孫子長大了啊。”朱厚熜悠然而笑,“永樂有永樂的好圣孫,嘉靖有嘉靖的好圣孫,呵呵……咱老朱家得天獨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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