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電話站在窗邊看著樓下那個被眾人簇擁,卻依舊平靜淡然的沈學峰只覺得一股混雜著屈辱和嫉妒的毒火在胸膛里瘋狂燃燒。
憑什么。
他十年寒窗一路從鄉鎮爬到省城,靠著鞍前馬后的小心伺候才換來今天的位置。
可這個沈學峰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泥腿子,憑什么就能一步登天。
憑什么就能讓市委書記都對他忌憚三分。
憑什么就能讓姜畫眉那個眼高于頂的女人都對他另眼相看。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高原。”
“收起你那些上不了臺面的小心思。”
“你要是再敢給我節外生枝就自己滾回省城去檔案室里看一輩子報紙!”
電話被狠狠掛斷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忙音,高原的臉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
他猛地抬手將桌上的玻璃杯狠狠地掃落在地。
“嘩啦”一聲脆響碎片四濺。
“沈學峰!”
他從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這個名字,那眼神里的怨毒好比最陰冷的毒蛇。
“你等著一切現在才剛剛開始。”
他掏出另一部私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是我。”
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日里的冷靜卻多了一絲不加掩飾的陰狠。
“計劃有變。”
“之前那個舉報信是顆臭棋不用管了,你現在馬上找幾個靠得住的人去龍脊村給我把火燒起來。”
“就說鎮上準備黑掉他們的拆遷款讓他們鬧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能出點血。”
……
江池鎮政府大院里風波暫時平息。
趙軍竹指揮著鎮里的干部,將那幫看熱鬧的群眾勸散恢復了正常的辦公秩序。
姜畫眉的辦公室里氣氛卻依舊凝重。
“今天這事是沖著你來的。”
沈學峰看著她一針見血。
“是沖著我們。”
“從我們決定聯手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學峰謝謝你。”她由衷地說道。
今天如果不是沈學峰她這個鎮委書記恐怕就要在全鎮干部面前,威信掃地。
“跟我還客氣什么。”
沈學峰笑了笑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給姜畫眉倒了一杯熱水。
“不過高原這條線算是徹底斷了。”
“杜書記親自敲打過他,他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再明著來。”
“但他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在背后捅刀子。”
姜畫眉點了點頭她接過水杯,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
“沒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王建軍只是他推出來的第一顆棋子,那封舉報信,就是射向我們的第一支暗箭。”
“現在箭被我們折斷了,但他肯定還會射出第二支,第三支。”
“所以,我們必須知道,到底是誰,在給他遞箭。”
沈學峰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那棵靜默無的大榕樹。
“舉報人,姓周,叫周大發,以前是鎮財政所的老會計。”
“方高宏在的時候,因為手腳不干凈,被查出來過,當時是我做的筆錄。”
“后來方高宏保了他一次只是讓他提前退了休。”
“所以,他對我們,尤其是對我,一直懷恨在心。”>br>姜畫眉的眼睛,瞬間亮了。
“你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我讓趙軍竹查的。”
沈學峰回答得輕描淡寫。
“老趙是本地人,鎮上這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瞞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