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總是對他和顏悅色,處處提攜,仿若一個慈祥長輩的縣委書記。
竟然是敵人。
而他手上,竟然還握著那把能解開三年前所有謎團的鑰匙。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誕,更諷刺的事情嗎?
“怎么了?”
姜畫眉看著他那張,瞬間變得毫無血色的臉,一顆心,也跟著沉到了谷底。
沈學峰沒有說話。
他只是彎下腰,拿起了桌上那份,趙老爺子留下的牛皮紙袋。
他的手指,在那冰冷的封口上,輕輕地摩挲著。
“我必須去一趟。”
他緩緩地抬起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姜畫眉。
那眼神里,不再有任何調侃,不再有任何曖昧,只剩下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凝重。
“江池鎮,就先交給你了。”
姜畫眉的心,猛地一揪。
她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訣別的味道。
她張了張嘴,想問些什么想說些什么。
可當她看到他那雙,仿若承載了整片星空的疲憊而又決絕的眼睛時,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她知道,有些戰爭,只能他一個人去打。
有些深淵,也只能他一個人去闖。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里替他守好這片他拼盡了一切才打下來的小小陣地。
“好。”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等你回來。”
沈學峰看著她那張冰冷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極淡極淡的笑容。
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辦公室。
那背影決絕孤寂好比一個即將奔赴沙場卻不知歸期的戰士。
……
興隆縣紀委招待所。
這座平日里連只蒼蠅都懶得飛進來的小樓,此刻卻戒備森嚴得好比一座軍事要塞。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
沈學峰剛一下車,兩個穿著便衣眼神銳利得好比鷹隼的年輕人,就立刻迎了上來。
“沈學峰同志?”
沈學峰點了點頭。
“請跟我們來。”
“杜書記和李書記已經在等您了。”
穿過幾道需要密碼和指紋,才能打開的厚重鐵門。
沈學峰被帶到了招待所最深處的一間,沒有任何窗戶的審訊室外。
市委專職副書記杜立方和市紀委書記李書記,正并肩站在門口。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種極其復雜的表情。
“來了?”
杜立方看著沈學峰那雙總是帶著威嚴的眼睛里,此刻卻多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欣賞和忌憚。
“杜書記,李書記。”
沈學峰微微頷首不卑不亢。
“尹日明就在里面。”
李書記指了指那扇緊閉著的鐵門。
“他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我們的人什么都沒問出來。”
“他只說要見你。”
“學峰同志。”
杜立方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陡然壓低。
“我知道,你身上背負著很多東西。”
“我也知道,三年前你受了很多委屈。”
“今天就是你討還這一切的最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