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峰。”

她輕聲開口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許多。

“謝謝你。”

“杜書記……”

姜畫眉的聲音都在發顫。

“這是沖著我們來的？”

“不是沖著你們。”

電話那頭，杜立方的聲音壓得極低。

“是沖著華源集團來的。”

“也是沖著沈學峰來的。”

“畫眉，你記住，這件事，水很深。”

“對方的能量，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你們現在，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去省里鬧。”

“等我的消息。”

電話掛斷。

姜畫眉握著聽筒，呆立在原地那張本已因為喜悅而容光煥發的俏臉上，瞬間血色褪盡，慘白如紙！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辦公室的門。

門被推開了。

沈學峰走了進來，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平靜。

可他的手里，卻拿著一份，剛剛從縣里傳真過來的蓋著鮮紅印章的停工通知單。

四目相對。

辦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那張薄薄的停工通知單，此刻，卻好比一塊萬鈞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了兩個人的心頭。

剛剛才燃起的萬丈豪情。

剛剛才看到的無限希望。

在這一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記悶棍，打得，粉碎！

“又是王家。”

姜畫眉的聲音，干澀得好比被風干的樹皮。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那雙美麗的眸子里，燃燒著一股，近乎于絕望的滔天怒火！

太狠了！

這手段，簡直是陰毒到了骨子里！

他們不在明面上跟你斗，不在輿論上跟你爭。

他們直接，從規則的層面，釜底抽薪！

省國土廳，重新勘定生態保護紅線。

這個理由，冠冕堂皇，無懈可擊！

你就算跑到京城去告狀，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可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一把，專門為江池鎮，為沈學峰，量身定做的刀！

一把，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

“學峰，我們現在……”

姜畫眉的話，說到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她發現，自己，竟然連“怎么辦”這三個字，都問不出口。

因為，這是一個死局。

一個比上次的紀委調查，還要無解的死局！

面對體制內，最頂層的規則碾壓，任何的掙扎，都顯得那么的蒼白無力。

“不一定是壞事。”

沈學峰緩緩地將那份通知單，放在了桌上。

他拉開椅子，靜靜地坐了下來，那張蒼白的臉上，非但沒有半分沮喪，反而，露出了一抹，讓姜畫眉，完全看不懂的玩味的笑容。

“學峰，你……”

姜畫眉愣住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怎么還笑得出來？”

“我笑他們，黔驢技窮。”

沈學峰的指節，輕輕地叩擊著桌面，發出一陣，極富節奏感的聲響。

“書記，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么會用這么一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笨辦法？”

“為什么？”

姜畫眉的思路，完全被他帶著走。

“因為，他們急了。”

沈學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