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軍帳內，一盞孤燈，兩碟小菜，加上兩壺好酒。

關增向林楓舉杯，臉色因為酒水而微微漲紅。

“林大人，我敬你一杯！”

關增有感而發道：“自我關增到軍中做事以來，你是第一個請我一起飲酒的將官！”

林楓聞很是詫異：“關大人，你輾轉嶺南等地做參軍，竟無人請你喝酒？”

關增擺了擺手，自嘲起來：“我關增的臭脾氣我自己知道，得罪了不少人，他們沒背后對我捅刀子就不錯了。”

林楓哈哈大笑，覺得關增這人挺有意思的。

明知道自己的脾氣不討喜卻不改，若是能遇見有容人之量的主官，關增也能成為魏征一樣的直臣。

“林大人，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也認為我關增說的話沒錯？”

關增盯著林楓，想要一個答案。

林楓沒猶豫，直不諱。

“沒錯，不光是我，渾河衛指揮使岑晊岑大人，也希望能固守消磨北蠻韃子的銳氣。”

關增的臉色漲紅：“林大人，那你們兩個為什么不說話？我等一起發聲或許能改變秦將軍的決定……”

林楓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輕聲說道：“關大人，我雖然來到這邊不久，但是我能看出秦將軍的脾氣秉性。”

“秦將軍勇武、忠誠，對陛下忠心耿耿，但他靠著跟隨陛下如今身份水漲船高。”

“他最忌諱的是什么？就是旁人認為他秦蜀能力不夠，靠關系高升！”

林楓輕輕地敲擊桌案，道：“秦將軍擺開陣勢跟北蠻對著干，未必不是存著證明自己，堵住別人嘴的念頭。”

“關大人，這事兒別說咱們三個，就是三十人加一起，也改變不了。”

聽林楓這么說，關增終于明白為什么秦蜀會那般憤怒。

他一拍腦門兒，道：“枉我多活了十幾年，怎么就看不清這秦將軍所想呢？慚愧！”

林楓微微一笑，道：“個人有個人所長，關大人對軍事問題上的判斷，我林楓佩服。”

“關大人，反正閑來無事不如你給我講講這京城的事情吧！京城有什么新鮮事？”

關增喝了兩杯酒，性情活潑了不少。

“新鮮事兒？有！咱們就說說那大興縣的周家吧！自從周皇后入宮，周家可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皇后的父親，成了五城兵馬司南城指揮使，皇后的弟弟進了儀鸞司當值。”

“皇后的母親被封了誥命夫人，皇后的妹妹如今更是求親踏破了門。”

說到這里，關增搖頭笑了：“市井間都調侃，說就連皇后家的狗都恨不得封個官當當呢！”

關增打開了話匣子，與林楓一直聊到子時，方才散去。

從關增的口中，林楓得知了一個更加清晰鮮活的京城。

隨著皇帝迎娶周氏為皇后，京城的權力產生了一些變化。

周家人紛紛進入朝中為官，不過這股力量還很弱小，還遠遠達不到外戚弄權的程度。

同時，王瑾與皇帝的關系似乎變得十分微妙，不像之前那般親近。

林楓慶幸自己沒有跟著朱玉一起回京城，不然他早已經深陷漩渦無法自拔。

如今寧遠衛雖然有崔昂、石崗兩個眼睛盯著自己，但他們翻不起浪花。

寧遠縣，就是他林楓的大本營！

后日，清晨。

一隊隊大乾軍從軍營中走出，開始朝著黑瞎子谷中段前進。

黑瞎子谷中段十分廣闊，其中夾雜著平地、丘陵，還有樹木等自然植被。

可以說，這樣的一個環境，就是一個天然的“絞肉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