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木簪,沒有上漆,樣式極為簡樸。
池依依微怔:“這是……”
“白日閑來無事,削了這只簪子,”陸停舟看著她垂在身前的長發,“想著你應該用得上。”
他以一種不容拒絕的態度將簪子塞到她手里:“自己能挽嗎?”
在他眼里,她似乎是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嬌嬌小姐,池依依握住簪子,下意識道:“當然。”
陸停舟從鼻腔里“嗯”了聲,抱臂站在原地,兩眼落在她身上。
池依依忽然生出一絲窘迫。
別人是對鏡梳妝,她卻要當著他的面束發。
她也不知這種窘迫從何而來,當下背過身,抬手握住自己的頭發。
事實證明,她的右手還是不太使得上勁,試了好幾次,發髻仍舊歪歪斜斜松松垮垮。
她剛一松手,腦后的發絲如瀑落下,木簪滑到地上,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不等她把簪子撿起來,就聽身后一聲輕嘆。
“別動。”
陸停舟說著,抬步上前,彎腰拾起簪子。
他攥著她一頭烏發,手一擰便繞出一個發髻,將簪子穩穩插在上面。
“好了。”他放手。
池依依摸摸自己的發頂,難以置信地回頭:“你還會挽發?”
給別人挽發和給自己弄是兩碼事,換作是她,絕沒這種手藝。
“看看就會了。”
陸停舟不想告訴她,在他零散的記憶中,他似乎不只一次想象過給她挽發的樣子,但他很確信,真正上手這還是第一回。
不知他和她平日是如何相處的,明明很信任,在某些方面卻又極為陌生。
不只他如此,她應該也是這樣。
盡管沒有現今的記憶,但他看得出,她并不習慣他的親近。
難道他平日都很冷淡?
陸停舟想不通。
他可以肯定,自己并不討厭池依依,在他打消對她的懷疑之前,他的身體已選擇了親近。
這很奇怪,但并不會困擾他太久。
既然喜歡,就順其自然,除非她不愿意。
池依依轉過身,正要說話,就見萱兒站在院中,好奇地看著他倆,兩眼亮晶晶的。
一想到剛才那一幕都被小姑娘看去,池依依不大自然地輕咳一聲,又嗔了陸停舟一眼。
陸停舟揚起眉梢。
又瞪他?這是害羞還是生氣?
池依依輕推他一把:“萱兒來了。”
萱兒來這兒是叫他們去用飯。
兩人跟著小姑娘來到堂屋,杜郎中早已備好飯菜,熱情地邀請二人落座。
席間,杜郎中聽說他們想租馬車,笑道:“清江鎮就有車馬行,正好明日我要去賣草藥,二位不妨跟我一道。”
陸停舟聞并未推辭:“那就有勞杜郎中了。”
池依依慢慢吃著碗里的飯菜,在心里盤算著出行的花銷,不由停下筷子。
他們剛才都忘了算一筆賬。
以兩人手頭剩下的那點銀子,別說遠赴平安城,怕是租完馬車就兩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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