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停舟面色冷靜:“古有神農嘗百草,我只是一時好奇。”
那時他還小,聽村里人說,河邊有種草不能吃,那天他正好從那兒經過,順手摘下一株咬了口。
“然后呢?”池依依追問,“有什么癥狀?”
陸停舟還活著,顯然沒被毒死,那他們剛才送去的茶水真能把那伙人放倒嗎?
“我只咬了一口就吐掉了。”陸停舟道。
池依依懷疑地看他一眼,他既然避而不答,多半是個慘痛的經歷。
陸停舟察覺她的眼神,拍拍她腦袋:“少看我,一會兒自己小心。”
池依依摸摸頭上的簪子,他的力道不小,把她簪子都弄歪了。
她斜他一眼,轉過頭,正襟危坐,兩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劉瑞那伙人。
眼看夕陽落了一半,“噗通”一聲,有人栽倒。
“舌、舌頭!……疼,疼!”
倒地那人手腳抽搐,嘴邊吐出白沫。
他身邊的人正要上前察看,忽然捂著胸口慢慢倒下。
“怎么了?”
劉瑞聽得響動趕來,就這幾步路的工夫,又有幾人歪倒在地。
“劉、劉頭兒,”手下一時情急,忘了叫他里正,“劉頭兒,這像是犯了暑熱。”
他們見過鄉下漢子犯暑熱的情形,都是口吐白沫,頭暈眼花。
劉瑞摸摸那幾人的脈搏,眉頭緊皺:“我看不像,你們平日誰會犯暑熱。”
“那也從沒這么累過,”手下摸摸自己腦袋,“哎喲,不行,頭好疼,劉頭兒,我……”
話音未落,“噗通”,又倒了一個。
劉瑞駭然起身。
荒地上砍掉的草木還未運走,高高低低堆在空處,如同一個又一個隆起的墳包。
劉瑞只覺脖梗嗖嗖直冒冷汗,本能地覺得哪里不對勁。
身后傳來腳步聲,不緊不慢,伴著一個冷誚的聲音——
“依我看……是撞鬼了吧。”
陸停舟踱到他身旁。
“心無敬意,鬼神自明。”他轉頭看向劉瑞,“你說是嗎?劉里正。”
劉瑞眼角一抽:“陸少卿,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兩眼四下逡巡,卻見周圍不斷有人倒下。
有的抱著肚子打滾,有的捧著腦袋往地上磕撞,有的一聲不吭,有的慘叫連連,這景象讓他生出一絲驚悸,難道真如陸停舟所說,他的手下撞鬼了?
劉瑞猛地甩了下頭。
不,世上哪有鬼,若真有,這些墳里的死人早就爬出來找他們算賬,哪會等到今天!
他的目光忽地瞥見幾只空空的木桶。
對了,剛才除了他,所有人都喝過陸家小廝送來的茶水。
難道——
他霍然轉身,往后疾退兩步,警惕地盯著陸停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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