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開一愣之后,旋即如鬼魅一般竄身入內。
他剛一進屋,身后的窗戶就重新閉上。
段云開朝屋里望了眼,壓低嗓門:“黑漆漆的,你扮鬼啊?”
習武之力目力甚好,他看見陸停舟唇角一掀,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難道你怕鬼?”
“呸呸!”段云開低啐了幾聲,“你在屋里怎么不點蠟燭?”
“沒有。”陸停舟簡意賅。
段云開怔了怔,如同被踩到腳一般跳起來:“你還沒丟官呢?他們就這么欺負人?”
陸停舟走到桌前,窗縫中隱隱約約漏入幾絲月光,如清淡的霧氣撒在他腳邊。
他穩穩坐了下來,口吻平靜:“關押犯人之處,不能有任何自戕之物,如蠟燭、油燈此類,更易被犯人利用,借其脫逃。”
“你又不犯人!”段云開沒好氣。
陸停舟輕描淡寫道:“犯官也不成。”
段云開一噎:“得得,算我瞎操心。”
陸停舟笑了下,看向他右手:“你拿的什么東西?”
從段云開進屋他就看見,他手里拎著一個包袱。
段云開把包袱往桌上一放:“自己瞧。”
陸停舟抬手一摸,摸到包袱里四四方方,像是裝了個木頭盒子。
他解開結扣,打開盒蓋。
屋里光線雖暗,因著那幾縷月光,盒中之物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
饒是陸停舟一向鎮定,也不禁頓了下。
“這是……”
一碗面條。
湯色清亮,面條如盤龍一般臥在碗中。
一股香氣撲面而來,是雞湯煨面。
“我功夫不錯吧,”段云開頗為自得,“這一路過來,碗里的湯可一點沒灑。”
不但沒灑,面也沒坨,可見他的功夫有多好。
陸停舟置若罔聞。
“誰做的?”他問。
“還能有誰?”段云開朝自己一比大拇指,“你哥哥我啊。”
陸停舟微微一哂,盯著他沒說話。
段云開被他看得心里發毛,喉嚨滾了兩下:“那什么……咳,你夫人做的。”
陸停舟微訝似地挑起了眉:“池依依?”
“池什么依依,”段云開不滿,“好歹是夫妻,有你這么連名帶姓叫人家的嗎?”
也不怕回家被打斷腿!
陸停舟默了默。
方才一時詫異,才將那人的名字脫口而出。
其實他一直覺得,“依依”之名比“六娘”好聽多了。
京城里有許多個六娘,但池依依卻只有一個。
他收起突如其來的念頭,拿起筷子。
“哎哎,”段云開拍拍他的手,“一口吃完,不能咬斷。”
陸停舟瞥他一眼。
段云開撇嘴:“不是我說的,是弟妹的吩咐。”
陸停舟唇角一勾。
他用筷子在碗里撥了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