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她找了一個距離他恰到好處的位置坐了下來。
便聽到了徐向白的抱怨。
大少爺自然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所以特別不能理解,“不是吧璟哥哥,這種環境這種食之無味的東西你都吃得下去?”
年少傅硯璟的聲音是很清冽的好聽,他強調漫不經心,還意有所指,“我不是喝露水長大的,沒你那黃金胃。”
徐向白很不認可他這句話,“拉倒吧,我家阿姨做得那山珍海味也沒見你動兩筷子,都是我大快朵頤,誰能有你嘴巴挑?”
沒一會兒,年近七十的老板端著面上來。
后來溫今也總結出來了,清湯面加黃瓜絲,是他最愛的搭配。
熱氣蒸騰,傅硯璟修竹般的手握著一次性筷子,挑起幾根,慢條斯理地吃得很優雅。
徐向白看他全程眉心都沒皺一下,面快到底了。
一下子也來了興致,“難不成這是什么深藏不露的美味佳肴?”
徐向白被吸引,也要了一碗。
但只吃了兩口,素淡得難以下咽,“璟哥哥,我真吃不下,我都服你。”
傅硯璟矜貴的擦了擦手,起身,徑直離開時還不忘施舍給徐向白一個眼神,“山豬吃不了細糠。”
徐向白:???
他起身猛沖著去跟傅硯璟的腳步,但這會兒人太多了,徐向白不知道被誰拌了一下,身體失控,整個人差點倒在了溫今也身上。
富有年代感的桌椅被徐向白撞得七扭八歪的那一刻,溫今也惶恐睜大雙眼。
一時之間懷疑是否這是對她偷聽的懲罰。
但想象中兵荒馬亂的場面并未發生。
一只清秀有力的手臂及時拽住了徐向白的校服衣領。
溫今也驚魂未定。
徐向白也嚇一大跳。
轉過頭去假模假樣的感謝,“璟哥哥救命之恩啊我靠。”
他覷了徐向白一眼,沒認出溫今也,“跟人道歉。”
徐向白笑嘻嘻的,也沒往心里去,看了一眼溫今也身上穿著的江北市一中校服,“對不起哦女同學。”
攬著傅硯璟的肩膀走了。
溫今也目送著那道光是背影就足夠光耀塵寰的存在。
只覺得心里有些空。
她想過很多次見到他,鼓足勇氣跟他鄭重道謝的場景。
但是卻忽略了一件事。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
就像在路邊隨手投喂了一只流浪小貓,也不會去細數它身上的花紋。
*
后來溫今也也去那家面館吃過很多次。
寄人籬下的日子過了那么多年,原本挑食,想要媽媽哄著才肯好好吃飯的小姑娘,早已經葷素不忌。
給什么吃什么。
吃剩飯更是習以為常的事。
但當她坐進那家面館,年近七十的老板笑瞇瞇問她吃什么面的時候。
她情不自禁地跟著傅硯璟的喜好和習慣,脫口而出——
“清湯面加黃瓜絲。”
傅硯璟山珍海味吃膩了,也許就想吃點清淡的換換口味。
多問多錯。
溫今也猶豫片刻,干脆直接告訴司機,“去文松路吧。”
聽到這句,傅硯璟挑了挑眉,沒反駁。
文松路里,燈火映照,人影憧憧。
黑色賓利走走停停,寸步難行。
最終還是停在了路邊。
如此接地氣的地方讓司機有些不可置信,“傅先生,您要在這個地方用餐嗎?”
畢竟這地方看起來,跟傅硯璟那么地格格不入。
司機撓了撓頭,欲又止,“這地方……”
傅硯璟哂笑一聲,懶洋洋吩咐,“在這等著就好。”
他很長時間沒踏足過這種地方了。
上一次來,還是高三要畢業的時候,家里人派了私人飛機,提前報備航線來接他回去。
收拾完東西,在父親助理詢問他還有沒有其他要帶回去時,他想了想,來這里吃了最后一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