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在縝絞盡腦汁地想給自己找理由,還沒等找出一個合適的,前面溫今也卻慢慢停住了腳步。
“我到樓下了。”
原來這個小區這么小,怎么就這么小?
“那你把這個拿走。”宋在縝將含有他手溫的手鏈又塞給了溫今也,不由分說,“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拿回來的理由。”
“我不要。”
溫今也拽著他胳膊想塞進他口袋里。
也驚訝他這么悶熱的晚上竟然還穿著長袖外套。
但剛拽住他的胳膊,明明沒用多大力氣,宋在縝卻驟然露出痛苦神色。
“嘶——”
溫今也被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的小鳥力氣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怎么了?”
宋在縝想說沒事。
她一直把他當弟弟,他應該故作安然,云淡風輕地說沒事的。
這個痛感在成年男性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對上她關懷的視線,自己突然改變了主意。
他將外套一脫,露出了手臂上長長短短地紅腫傷痕。
還是忍不住做一個男綠茶,博取關注。
溫今也果然被駭到,“誰打得你?”
“我爺爺。”
想到這兒宋在縝神色暗了暗。
父母為了防止他跟宋在城爭權,從小到大不肯讓他涉及到跟商業有關的任何事,并在他不違法犯罪的前提下給予他最大的縱容。
可老爺子卻看不慣他終日無所事事的模樣。
再加上老爺子即將退位時,宋家一開始擬定的繼承人并不是宋春居。
宋春居是那個兄弟鬩墻戲碼里的勝利者。
所以老爺子憋悶在心里多年的邪火,都發泄到了他的身上。
但這些復雜的家庭背景,溫今也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語調散漫,“他老人家道骨仙風威嚴正直的,最看不慣我這浪蕩樣了。”
宋在縝自嘲一笑,“誰知道這老頭一把年紀了下手還能這么狠。不知道的還以為就我哥是他親孫子,我是路邊撿來的垃圾。”
溫今也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譚冬林叛逆,在家里跟趙琴吵翻天摔了東西后自己跑出去,趙琴就把所有邪火發在自己身上。
矮腳板凳被她砸散架,趙琴歇斯底里的聲音整棟樓都能聽見。
“你一個拖油瓶還敢看我的笑話?”
“我讓你看,你再看!”
那時候,她的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
溫今也共情,眼眸中流露出心疼,“你怎么不處理一下傷口?”
宋在縝垂頭看著,燈影折碎在她眼眸。
“姐姐,我是跑出來的,你能收留我一下嗎?”
“不可以。”心疼歸心疼,但溫今也很有法律意識,“路邊的男人不能隨便撿。”
不過在對上宋在縝一瞬黯淡的眼眸時,她還是軟了心,“但我可以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畢竟大夏天的,如果不處理很容易發炎。
宋在縝一瞬間揚起的聲調讓溫今也好像看到了大狗搖晃的尾巴。
“那就,謝謝姐姐嘍。”
溫今也在他變臉的那一霎那恍惚,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安康。
突然理解了宋在縝為什么會跟自己短短接觸,就一時興起的喜歡上了。
或許那根本就不是喜歡。
畢竟內心情感空缺的人很喜歡用愛情去填補。
她不過恰好出現而已。
溫今也嘆氣,“我只能簡單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如果有些嚴重的話你還是要到醫院去的。”
“還有——”
“早點看清楚自己的感情,別再對我胡鬧了。”
宋在縝長得很高,狹小的電梯里,他的存在感很強。
頂光燈照映在他發端,碎發和眼睫在臉上落下一小片參差陰翳。
他眸光晦暗,沉默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