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郁。
助理能深深的感覺到傅硯璟情緒欠佳。
但這種欠佳又不是烏云籠罩的陰沉,也不是風雨欲來的壓迫。
傅硯璟只是很沉默,是一種郁色籠罩的沉默。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疏離淡漠,但就是莫名給人一種心氣被磨平的感覺。
在他這種狀態下,車內氣壓極低。
他這次回江北,沒事任何事先通知和安排,也不知道是一時興起還是一時沖動。
助理沒有做什么準備,在平穩行駛的車中謹慎地問了一句:“老板,我們去哪兒?”
畢竟傅硯璟在江北常住的只有秋水灣。
而秋水灣他想送給別人,沒送出去,被人棄之敝履。
就像一個沒人要的野孩子,久不住人,沒人搭理。
坐在后位的男人遲遲未作聲。
助理硬著頭皮開車,又開始了揣摩圣意。
就當他決定擅自將自家老板送到徐氏旗下的酒店時,傅硯璟垂眸不知在端詳著什么。
忽然開口:“她不要秋水灣,也不要溪山公館了。”
這個她沒有指名道姓,但是誰卻再顯然易見不過。
輕嘆呢喃的語調,好似帶著說不出的傷感和遺憾。
讓人順理成章的自動補充完下一句:
“也不要你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時,已經一切都晚了。
助理心跳都停了一拍,眼珠子瘋狂轉動,暗罵自己果然是沒有老板直接管轄的幸福日子過得太多了,竟然忘乎所以到這個地步。
盡管很難把失戀的字眼和傅硯璟關聯起來。
但的確,用失戀來解釋的話,傅硯璟一切的異常就都解釋通了。
而他方才那句沒過腦子的話,就像是捅在傅硯璟胸口上的刀。
無異于在他最悵然失落的,滿心懷念溫今也的時候,自己扭著腰圍在傅硯璟身邊跳,一邊跳還要一邊鼓掌著說:
“你老婆不要你嘍~”
夜晚的紅燈異常漫長。
助理度秒如年的數著時間。
狗狗祟祟地透過后視鏡打量傅硯璟的神態。
可他臉上淡漠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動和異樣,讓人險些覺得他那句悵然若失的話都是錯覺。
綠燈亮起。
車緩緩啟動。
后座忽然傳來一聲意味難明的:
“是。”
“她不要我了。”
*
要知道,一個合格的助理并不想八卦老板的情事。
只關心自己會不會被滅口。
畢竟聽到自己那么矜貴清高的老板用失落陰潮的語氣承認自己被拋棄。
這種割裂感不亞于感到身體不舒服時,父母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熬夜玩手機。
車內又陷入到了短暫沉默。
拐過彎后,前面的那條路路過傅硯璟的高中母校。
樓上的大字標語發著幽淡淡紅光,很遠就能被注意到。
傅硯璟的視線望著窗外,好似在看那個方向。
助理有意識的放慢車速。
聽到了他沉沉的聲音,“去文松路吧。”
他很久沒吃那家面了。
記得上次跟溫今也一起來吃,她垂著頭低聲告訴他:
“這家店在當地很受歡迎,挺巧的,我也經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