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傅硯璟的電話時,徐向白以為他被奪舍了。
“看日出?你瘋了我瘋了,咱倆之間隔著十萬八千里。”
難得電話那頭,徐向白的聲音不是從燈紅酒綠場所里傳來的靡靡喧囂之音。
他一邊罵著傅硯璟瘋,一邊大少爺已經親自打開了攜程,“你等著啊,我看看機票。”
傅硯璟站在那棟已經沒有溫今也身影的樓下,寂寂夜色,他說不出的空茫。
他垂著頭迎著風點了根煙,橘調的火光跳躍那一瞬,將他眉眼的倦怠感映照無疑。
金屬火機咔噠一合,再開口時已經帶了濃郁的喑啞,“我在江北。”
徐向白依舊吊兒郎當的,“閃現嗎?有意思,那我到港城了。”
傅硯璟忽然就后悔打這通電話了。
干脆打給周集琛好了,非要找一個最不通人性的打。
他沉默的那幾秒,已經聽到電話那頭摩挲著穿外套的聲音。
徐向白浪歸浪,但也不是真人機。
興許是隔著電流察覺到了傅硯璟異常的情緒,他斂起那副不靠譜的玩世不恭,車鑰匙一勾,“去哪兒看?只要別跳海里都行,舍命陪君子。”
畢竟傅硯璟很少有一時義氣去做超乎常理的事。
看日出。
多么浪漫的存在。
浪漫這個詞,就跟傅硯璟這種感情淡漠者格格不入。
他聽到傅硯璟口中說出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地址:“江北一中。”
出門的動作一頓,“璟哥哥,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走憶青春那一套?”
他過去沒少感慨一下年少無知的瀟灑,那時候背上還沒有幾十億資產運作的壓力。
傅硯璟總覺得酸,興致缺缺從不搭腔。
“說真的,你對高中又沒什么深刻記憶,什么都沒印象,去懷念青春……”徐向白用了一個話糙理不糙的比喻,“就跟太監逛青樓一樣為難,啥也沒有啊。”
一般這時候,他都會收到傅硯璟的問候。
譬如:
“徐向白你洗洗豬腦吧。”
可意外的,那頭傅硯璟什么都沒說。
直到車發動了引擎的那一刻,徐向白聽到了傅硯璟低嘆的回答:
“你說得對。我什么印象都沒有。”
話說得沒頭沒尾的。
但徐向白一瞬間聽懂了。
“她到底什么時候出現的,我都不知道。”
徐向白有種連續劇斷更了沒追上的感覺。
他到底錯過了什么?
傅硯璟回港之前,不是云淡風輕的說溫記者不過是過眼云煙,放下了過段時間,也就那樣嗎?
如今這般失魂落魄,瘋狂尋找他們在高中同一片天空下的蛛絲馬跡。
看來是沒放下。
竟然沒放下。
*
周末學校沒人。
值守夜班的保安還是當年的那個大爺。
一看徐向白這公子范,都不用琢磨,就一眼認出了當年行事乖張的富二代少年。
對他身邊的傅硯璟,更是印象深刻。
所以,進學校看日出的事比想象中的要順暢。
既不用半夜爬墻,也不用半夜致電學校領導層將小事辦復雜。
學校內的路燈明亮,照的學校的夜晚格外亮堂,跟如紗般的月光融為一體。
看著墻頭上插滿了各種玻璃碎片,徐向白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差點不知天高地厚,用屁股開花為一時意氣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