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舅媽猩紅著雙眼將溫今也按在床上,歇斯底里地罵她不要臉,勾引自己表哥。
那把刀,本來是要劃到溫今也臉上的。
但因為溫今也害怕的掙扎,最后卻刺入了她的肩膀。
血染透床單。
趙琴才如夢初醒。
“那個家的陰霾如影隨形地籠罩著我,我父母離世,沒有人給我撐腰,沒有人站在我身后,所以忍耐成了我的人生信條,可我并沒有因為隱忍克制,步步謹慎而過得更好。”
反而讓她在感情里,在生活里,甚至在工作里,一度糟糕。
血淋淋活生生的傷疤,溫今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這埋藏在心底的陰暗,是這樣揭露給旁人聽的。
可有些話,說出來,好像并沒有想象中的沉重。
就好像陰沉沉霧蒙蒙的天氣,太陽透過厚重的云層,乍然泄出一縷天光。
溫今也說:
“你相信的不是我,而是應該相信媒體的力量,又或者說,是媒體傳播后,群眾的力量。”
這句話溫潤而有力量。
如同拂過荒蕪心田的一縷微風,攜帶著希望的種子,好似在播種一個新的春天。
女人的抽噎聲漸小,唯有顫動的雙肩不停歇。
最后——
她把那些證件都還給了溫今也。
連同未曾開封的手帕紙。
唯獨留下了溫今也的那張名片。
看著她抱著女兒蕭瑟蒼薄的背影,一直默不作聲的孔深林走過來。
將夾克外套脫下,披在了溫今也身上。
如果說先前孔深林只是放下了對溫今也的防備,并認可她過去的能力。
那么此刻,孔深林是由衷的對溫今也欣賞。
“用自揭傷疤的事安慰別人,等于把痛苦加倍放在了自己身上。為了工作,你能做到這一步?”
溫今也平靜地整理好衣衫,將外套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孔深林。
“我不只是為了工作。”
她聲音平穩而堅定。
“我的陰霾已經散去了。但被壓在陰霾下的生活是怎樣的窒息,我比誰都清楚。”
那就像一只無形的網,緊緊勒著,嵌入骨血。
“何況,為她們發聲本來就是我們媒體人的職責。她們有權保持沉默,但不應該發聲無門,也不該被脅迫沉默。”
孔深林側目看她,簡明扼要地發問:
“知道這件事盤根錯雜,或許牽引出來的東西完全不是我們可以承擔的,還想插手?不怕引火上身?”
他提醒道:“這件事,可比你原生家庭的陰霾混沌地多。”
窗外的晚霞透過樓道窗口照映進來,濃橘調的光浮動在溫今也臉上,她抬眸。
目光自然而篤定:
“你都沒打斷我,說明你也沒想退縮不是嗎?”
一語點破孔深林的立場。
他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我果然沒看錯人。”
*
晚上的飯局定在銘山筑。
今晚這局是漢江街開發的主要負責人攢的,預計的到場除了恒基大廈那邊關于這個項目負責團隊之外,還有城建處的幾位領導。
和在江北影響力比較大的媒體。
畢竟這個項目屬于民營,在開發過程中,爆出任何負面新聞都能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