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府的會客廳里,諸位南洋華僑剛剛離開,喜慶的氛圍還未完全消散。
送走榮真,臧式毅等人,少帥轉身踏上樓梯時,手掌突然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
這種熟悉的難受感覺,從指尖蔓延到心口,像有無數只小蟲在骨頭縫里啃噬。
少帥扶著冰冷的樓梯扶手,停下腳步,喉結滾動了兩下,眼底閃過一絲掙扎。一旁的趙小姐看見少帥這個樣子,頓時明白了,她立刻打算去拿東西,但是被少帥阻止。
“徐承業。”少帥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喚來守在樓梯口的貼身副官。
徐承業立刻上前“少帥,怎么了。”
“讓府里所有人都回各自崗位,沒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上三樓。”少帥的目光掃過走廊的那些仆人“尤其是書房和我臥室的門,除了你,誰都不能進。”
徐承業心頭一緊,他跟著少帥多年,自然知道少帥的癮有多重,此刻少帥的語氣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讓他不敢多問,只躬身應道“是,少帥,我這就去安排。”
看著徐承業轉身離去的背影,少帥扶著扶手緩緩走上三樓,推開臥室的門。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少帥低聲自語,一拳砸在書桌上。他想起父親張作霖在世時,常說“軍人要硬氣,不能被外物絆住腳”,可自已現在,卻被那玩意纏得死死的。若是再這樣沉淪,別說守住東北的江山,恐怕連自已這條命都要搭進去。
就在這時,走廊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于鳳至端著一碗參湯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深青色旗袍,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見少帥站在書桌前,臉色難看,便將參湯放在桌上,輕聲問“漢卿,剛送走客人就皺著眉,是軍務上有煩心事?”
少帥轉過身,看著于鳳至平靜的眼神,突然覺得有些羞愧“鳳至,我上次就和姐夫說過,我要戒了這個東西,我覺得現在是時候了。。”
于鳳至端湯的手頓了一下,隨即眼眸閃過一絲驚喜,卻很快又恢復了鎮定“你能有這個心思,再好不過。只是戒這個東西不是小事,戒斷反應難熬,你得有決心。”
“我有決心。”少帥的語氣很堅定“之前我總想著靠這東西緩解壓力,可現在才明白,這東西就是催命符。再這樣下去,東北軍的兄弟們該失望了,爹在天有靈,也不會饒過我。”他走到窗邊,緩緩說道“我想好了,這事得找個靠譜的醫生。上海的杜月笙人脈廣,或許能幫上忙。你讓徐承業立刻聯系他,就說我要找最好的戒毒醫生,越快越好。”
于鳳至點點頭,她知道少帥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輕易改變,只是戒毒的過程必然艱難“我這就讓徐承業去辦。不過醫生來之前,你得先穩住自已。”
“另外,我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戒毒,帥府里人多眼雜,容易分心。城郊的北陵別墅空著,到時候讓醫生去那,你和一狄也一起過去,幫我盯著點。”
提到趙小姐,于鳳至的眼神柔和了幾分“四妹性子軟,怕是見不得你受苦,到時候我會多看著她。你放心,有我在,一定會幫你的。”
“恩。”少帥默默點頭
三日后,徐承業帶著一個戴金絲眼鏡、提棕色皮箱的德國人走進北陵別墅,這個人正是杜月笙請來的米勒醫生。米勒剛放下皮箱,便拿出聽診器給少帥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