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堂之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涌,牽一發而動全身。”
楊遠喝了口茶,低聲開口。
“首輔顧佐衡顧閣老,清流領袖,剛正不阿,力主革新吏治、抑制兼并。”
“此番能徹查陳家,顧閣老在朝中出力甚多。然其行事雷厲,也得罪了太多勛貴舊臣。”
楊遠雖然是清流一派,但為官多年,也不像以前那樣的愣頭青。
現在只是站在中立的角度來闡述。
“次輔溫知行溫閣老,門生故舊遍布天下,尤與地方豪強、漕運鹽稅等利益攸關。”
“陳漸安是其得意門生。陳家倒臺流放,溫次輔面上無光,心中豈能無怨?”
李鈺若有所思“那陛下之意……”
楊遠壓低聲音“陛下天資聰穎,乾坤獨斷,自是希望整頓朝綱,否則不會徹查陳家之事。”
“只是北胡犯邊,戰事驟起!”
“大軍一動,糧草、軍餉、器械,哪一樣不是金山銀海堆出去的?”
“偏偏這管著錢袋子的戶部尚書,是溫次輔一手提拔的人。”
他頓了頓,露出一絲苦笑。
“溫閣老因不滿對陳家的徹查,便以門生不肖,無顏立足朝堂為由,上書告老還鄉,陛下幾番挽留未果。”
“溫閣老這一走不要緊,那戶部尚書便立馬上了奏疏哭窮,國庫空虛,籌餉艱難,唯有次輔才有這本事。”
“陛下雖惱,然邊關軍情緊急,刻不容緩。無奈之下,只得再次下旨,溫撫慰,懇請溫次輔回朝主持大局。”
楊遠搖了搖頭,“結果可想而知,溫次輔奉旨還朝,不出半月,所需錢糧便陸續籌措到位,解了燃眉之急。”
“經此一事,看似顧首輔借著陳家案扳回一城,甚至逼得次輔暫退。”
“但溫次輔此番以退為進,反而再次向陛下、向滿朝文武彰顯了其無可替代的理財之能和根基之深。”
“陛下心中即便再想支持顧首輔整頓權貴,也不得不顧慮現實,整頓?談何容易啊!”
楊遠看了李鈺一眼“陳家被流放,有大部分原因在你。”
“因此你真入朝為官了,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被次輔一脈抓住把柄。”
李鈺聞不由一凜,原本以為陳家的事情過去了。
沒有想到還牽扯出了更大的事,如果次輔要對付他,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畢竟他就是個窮書生,哪里能和那權利遮天的次輔相比。
楊遠見他這個樣子,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過懼怕,你是清瀾先生學生,首輔又是清瀾先生的胞弟。”
“只要不主動惹事,次輔也不能拿你怎樣。”
李鈺起身對著楊遠一揖,楊遠這是在點撥他,這份恩情當記在心上。
從府衙出來,李鈺心里沉甸甸的。
看來這當官的路也不好走,有著次輔這一座大山在,還會有其他麻煩。
只是現在他也沒有其他路走。
如果不當官,就憑這秀才身份,如何能與次輔對抗。
如今只期望溫知行沒有將自己放在眼里,不會刻意來針對自己的這個螻蟻。
……
李鈺回了府學,也無心讀書,想了想準備給顧清瀾寫封信。
一是聊聊家常,維持關系。
久不聯系,再好的關系也會淡。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首輔居然是顧清瀾的胞弟,那這就是靠山啊。
這么大的靠山可不能丟了。
二是問問自己的文章改得如何了,自己回來已經有幾個月了,卻沒有收到一次修改的文章。
倒是蘇墨白等士子的信收到一些。
甚至連柳如煙的信都有一兩封,信中說了一些日常以及她的近況。
柳如煙并沒有將李鈺寫給她的詩詞傳揚出去,只是留著自己獨自欣賞。
信中沒有提相思之意,但字里行間卻又處處有相思。
李鈺沒有回信,主要也不是知道怎么回。
他給柳如煙那些詩詞,其實想要讓她譜曲后去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