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土胚房內,李鈺在一種難以喻的窒息感中掙扎著醒來。
他眼皮沉重地掀開一條縫,光線從糊滿厚厚黃泥、裂著大口子的土墻縫隙里漏進來,在低矮的土屋里投下幾道模糊的光斑。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土腥味,身下的床硬得像是冰冷的石板,硌得他骨頭生疼。
這是在哪?自己不是在醫院病死了嗎?
記憶紛至沓來,李鈺明白了眼前的處境,他竟是穿越到了一個7歲孩童身上,所處的世界是歷史上未曾有過的大景朝。
這個平行世界很奇怪,前面的歷史和華夏一樣,只是到了隋朝后,國祚延續數百年,隨后被大乾取代,再然后便到了景朝。
現如今大景朝已經立國百多年的歷史,科舉采用八股取士,類似明朝。
李鈺祖上曾出過舉人,那時的李家還是很風光的,只是后來無人再考中功名,家道中落,最終又成了李家灣的普通農戶。
不過讀書考功名這事一直延續了下來,更是當成了祖訓。
因此哪怕家里再窮,也要供子孫讀書。
如今李鈺爺爺已經去世,剩下一個強勢的奶奶張氏,逼著全家人供養大房長孫李瑞讀書。
“鈺兒,你醒了?”
就在李鈺融合記憶時,一道帶著濃重鄉音,疲憊中又透著驚喜的聲音響起。
緊跟著一張頗為憔悴,眼窩深陷的婦人臉龐湊了過來。
粗糙但溫暖的手背貼在李鈺額頭上,“燒可算退了!”
周氏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露出喜悅之色。
她急忙起身去旁邊的桌上端過一個豁了口的粗陶碗,碗里是能照得出人影的稀粥。
“快喝兩口,你昏迷了一天,肯定餓壞了。”
周氏小心翼翼地將碗沿湊到李玨的嘴邊。
李鈺知道眼前這個看上去又黑又瘦的婦人就是他娘,因為融合記憶的關系,竟是生出幾分親切感。
他也確實餓了,就著母親的手,吞咽著水多米少的稀粥。
“慢點,鍋里還有。”
周氏低聲開口,不過語氣中帶著幾分心虛。
就在這時,房屋的木門被推開,一個穿著半新藍布褂子,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身形干瘦卻腰板挺得筆直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老婦人手中也端著一個粗陶碗,碗里是濃稠得幾乎能立筷子,表面甚至還浮著幾點油星的糊糊。
“阿鈺醒了?”
奶奶張氏走到床邊,目光落在李玨沒什么血色的小臉上,眉頭習慣性地微蹙了一下。
“燒退了就好,我就說不用請大夫,這個年紀的孩子皮實,扛扛就過去了。”
張氏說著將手里的碗往前遞了遞,對周氏道:“阿瑞早上回書院走得急,這碗給他的糊糊沒動幾口,給阿鈺勻點。”
周氏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和感激,“謝謝娘!”
伸手就要去接張氏手中的碗,張氏卻突然又將手一收,“還是我來勻吧。”
說著拿起木勺從濃稠粥碗里,舀出了大約三分之一的粥倒入了周氏原本那清湯寡水的碗中。
“好了,這些添給阿鈺足夠了,他剛退燒,吃多了反而不消化,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就該下地干活了。”
“娘,阿鈺高燒了兩天,身子虛,要不讓他多休息幾天。”
張氏皺起眉頭“多休息幾天,地里的莊稼怎么辦?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耽擱不得。”
周氏急忙開口:“我和守禮多做點就是。”
張氏聞,看了瘦小的李鈺一眼,也沒有再多說,轉身要出去。
“阿奶!”
李鈺此時已經將粥喝光,見到張氏要走,急忙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