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那座如同黑色巨獸般盤踞的府邸,散發著陳腐而傲慢的氣息。
沉重的黑鐵大門緊閉,門上雕刻的猙獰巨龍,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每一個試圖靠近的凡人。
盛時意的話音很輕,像一片羽毛落在蕭臨淵的心湖上,卻激起了滔天巨浪。
“你的‘第一筆壞賬’,就在門后。”
蕭臨淵的身體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他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座沉默的山,銀白色的短發在龍城陰沉的天空下,泛著冰冷的光。那雙金色的龍瞳死死地盯著那扇門,無數被壓抑的、屈辱的、憤怒的記憶,像是掙脫了枷鎖的惡鬼,在他腦海中瘋狂咆哮。
這扇門,曾是他仰望的榮耀。
這扇門,也是將他碾碎后棄之如敝履的絕情。
團隊里的其他人都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幾乎要凝成實質的壓抑氣息。
紀聽竹撇了撇嘴,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旁邊的沈觀南,壓低聲音吐槽:“嘖,看這架勢,進去怕不是要直接拆家。”
沈觀南緊張地推了推眼鏡,小聲地附和:“我…我準備了最高等級的破甲符文。”
盛時意沒有理會員工們的小動作。
她邁開腳步,腳下那雙精致的高跟鞋踩在古老的石板路上,發出的“嗒、嗒”聲,清脆而堅定,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清算,敲響倒計時的鐘聲。
她走向那扇門,神恩天團的其他人立刻跟上。
蕭臨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涌的血氣,邁出了腳步。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破碎的過往上。
當他們一行人走到距離大門不足十米的地方時,異變突生。
“鏗鏘!”
兩排侍立在門口,身穿厚重黑色鎧甲的蕭家護衛,動作整齊劃一地上前一步,手中的長戟猛地交叉,鋒利的戟刃在空中劃出冰冷的弧線,死死地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為首的護衛隊長,一個滿臉橫肉、眼神兇悍的中年男人,目光在盛時意這群衣著光鮮的外來者身上掃過,最后,定格在了隊伍末尾的蕭臨淵身上。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那張橫肉叢生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弄。
“喲,我當是誰呢?”
護衛隊長的聲音陡然拔高,用一種生怕方圓百里聽不見的夸張音量,尖聲喊道:
“這不是我們蕭家那條龍脈斷裂的廢龍嗎?”
他刻意在“廢龍”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充滿了戲劇性的侮辱。
“怎么?在外面當乞丐混不下去了,想爬回來要飯了?”
“哈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護衛們立刻爆發出了一陣哄堂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優越感和殘忍。
一些路過的蕭家支脈子弟,也紛紛停下腳步,圍了過來。他們對著蕭臨淵指指點點,臉上掛著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快看,是蕭臨淵那個廢物!”
“天吶,他居然還有臉回來?當年不是像條狗一樣被趕出去了嗎?”
“你看他身邊那些人,穿得人模狗樣的,怕不是他新找的野雞傭兵團吧?想來蕭家碰瓷?”
一句句刻薄的議論,紀聽竹那雙漂亮的碧色眼眸瞬間冷了下來。
“一群看門狗,叫得還挺歡。”
她纖長的手指已經搭在了背后的長弓上,一股銳利的風元素開始在她周身盤旋,吹起了她墨綠色的高馬尾。
下一秒,她就要讓這些嘴臭的家伙嘗嘗,什么叫萬箭穿心。
然而,一只白皙的手,輕輕抬起,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
是盛時意。
她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甜美無害的商業微笑,仿佛周圍那些惡毒的語,不過是惱人的蒼蠅嗡嗡叫。
紀聽竹不甘心地收回了手,但眼神里的殺氣卻絲毫未減。
盛時意沒有去看那些叫囂的護衛,她的目光,始終落在蕭臨淵的身上。
她用一種宣布下午茶時間的輕松口吻,對蕭臨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