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拂開一切情緒陪女兒上床講繪本，直到女兒躺在身側香甜入睡，蘇晚卻一時失眠了。

顧硯之同意捐贈他父親的遺體，換取母親的樣本，這件事情，真如顧奶奶所說的，只是不希望她心里的負擔，還是另有其它的原因？

可明明是她讓江墨去匹配母親的樣本的，所以，顧硯之之前真的知道母親的樣本可用嗎？如果有用，他為什么不最開始就拿給史密斯做研究？

不然，那天她把消息告訴史密斯的時候，他不可能表現得那么吃驚。

所以，顧硯之還是有事瞞著她是嗎？

蘇晚閉上眼睛，算了，不想再浪費時間在他的身上。

樓下，安靜空曠漆黑的房間里，男人站在陽臺上，遠處城市的燈火映照在他的身上，高大的身軀雖映出孤獨，卻氣場依舊強大。

燈光切割出他臉上的輪廓，他的眼神里藏不住的幾分復雜不安，還有一絲不愿表露的——脆弱。

顧硯之閉上眼睛，腦海里出現一張熾熱而勇敢的笑顏，接著，又變成了蘇晚那雙嫌棄厭恨的眼，顧硯之的呼吸猛地失了幾分，他捂住了胸口，高大的身軀也彎了幾分。

他深呼吸幾口氣，抬起頭，眼底被更復雜的情緒淹沒。

——

清晨。

蘇晚收拾著女兒的書包，顧鶯上前問道，“媽媽，今天你送我去上學嗎？”

“嗯！走吧！”蘇晚撫摸了一下她的小腦袋。

顧鶯點點頭，楊嫂過來給她整理衣服，溫馨的一幕在晨光下映現。

蘇晚推開門，顧鶯往外面一看，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不由有些失落道，“我還以為爸爸還會等在門口呢！”

“你爸爸昨天沒在這里，他趕不過來，媽媽送。”蘇晚牽著女兒的手，走向電梯。

送女兒到學校后，蘇晚的手機響了，史密斯博士打來的，“蘇，顧太太的病情昨晚不穩定，我們送到了第一人民醫院搶救，你過來一趟吧！”

蘇晚一驚，秦佳瑩的病情這么快就惡化了？

蘇晚立即上車，朝第一人民醫院趕去，秦佳瑩婚后雖然對她多有挑剔和不滿，但畢竟是女兒的奶奶，更何況，她的病情還關聯著女兒的研究方案，于公于私，蘇晚都無法置身事外。

蘇晚趕到醫院icu重癥監護室外，隔著透明的玻璃窗，蘇晚看到里面的情景，秦佳瑩戴著呼吸機，整個人更加清瘦了。

走廊里，顧硯之靠著墻，看著蘇晚的到來，擔憂之色隱于眼底。

顧思琪則坐在一旁的長椅上，雙手捂著臉，肩膀微微顫著，顯然剛剛哭過一場。

史密斯走過來和她說了昨晚的情況，秦佳瑩突然陷入暈迷，目前搶救之后，情況暫時穩定，但沒有脫離危險期。

蘇晚看了一眼顧硯之，顧硯之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

他眼底布滿了紅血絲，眉宇間是濃得化不開的擔憂，在醫學面前，任何人的光環都將消失，顧硯之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顧硯之也是，在他母親的病魔面前，他也束手無策。

“這里有我，你先回實驗室吧！”顧硯之走過來，沙啞道。

蘇晚看了一眼里面的秦佳瑩，朝史密斯道，“博士，那我先走了。”

“能不能把思琪帶回去。”顧硯之突然懇求一聲。

“不要，哥，我不要走，我要留在這里。”顧思琪不想離開，雖然她留在這里除了哭和擔心，她什么也做不了。

“回去。”顧硯之的聲音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