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具背人的紙人,則如同最忠誠的衛士,分列四角,靜默地守護著。
破廟內,一時間陷入了死寂。
只有夜風穿過破洞的窗欞,發出嗚嗚的聲響。
“哥……”
最終,還是楚河先開了口,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死死地盯著楚江那張沒有五官,只有兩點猩紅的臉,試圖從上面找到一絲一毫屬于過去的痕跡。
楚江沉默了片刻。
他抬起手,似乎想去拍拍弟弟的肩膀,卻又在中途停下:
“如你所見。”
他的聲音依舊干澀,卻比之前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已經死了。”
“現在的我,是詭。”
雖然早已猜到,但當親耳聽到這兩個字從二哥口中說出時。
楚河的身體還是猛地一晃,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死了……
是詭……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像燒紅的鐵錐,狠狠刺入他的心臟。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楚河的眼眶瞬間紅了,他上前一步,激動地抓住楚江由紙構成的手臂。
那觸感冰冷而堅硬,沒有一絲活人的溫度。
楚江猩紅的眼眸中,古井無波。
他沒有去解釋前世的背叛,也沒有去描述化詭的痛苦。
那些過往,于此刻的家人而,毫無意義,只會徒增他們的恐懼與負擔。
“過去的事,不必再提。”
楚江的聲音依舊干澀,如同枯葉在地上摩擦。
“我問你,你身上的力量,從何而來?”
他猩紅的目光落在楚河身上,仿佛能看透他體內流轉的那股純陽之氣。
那不是御詭者的力量。
御詭者的力量,根植于詭異本身,充滿了陰冷、混亂與瘋狂的特質。
而且隨時都要擔心被厲詭反噬,駕御詭異后能活過十年就已經是長壽之人。
而楚河的力量,雖然稚嫩,卻堂皇正大,帶著一股陽剛之氣,與自己身上的陰煞之氣,恰好是兩個極端。
楚河被問得一愣,從巨大的悲痛中暫時抽離出來。
他看著二哥那雙漠然的紅瞳,心中一痛,知道他不想多談自己的遭遇。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將自己的經歷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后來,我無意中闖入了一座深山古觀,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師父。”
楚河攥緊了拳頭,手上那枚玉扳指散發出溫潤的綠光,與他體內的陽氣交相輝映。
“師父傳我《大日純陽經》,引天地正氣入體,伐毛洗髓,方才有了如今這點微末道行。”
“我們這一脈,自稱‘陽宗’,修的是靈,煉的是氣,走的是以煌煌正道,掃除世間一切陰邪的路子。”
“師父還說,世間修行法門,大道三千,歸根結底,不過陰陽二字。”
“我們陽宗,秉承天地陽氣而生。”
“與之相對的,便是陰宗。”
“陰宗之人,以陰克陰,以煞制煞。他們駕馭詭異,以詭異之力對抗詭異,便是世人所說的御詭者。”
陽宗,陰宗。
靈修,御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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