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張強當場就愣住了。
他之前壓根沒往這方面想,做老板這么多年,自已掙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手底下那群跟著他打拼多年的老員工,老伙伴們。
他們背后都是一個個等著吃飯的家庭,他不可能拋下這群兄弟,自已另立爐灶。
而且,這家公司也傾注了他這么多年的心血,哪能說放棄就放棄,他對梁風這個提議很是地處。
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輕輕搖了搖頭,覺得這樣不行。
“哈哈。”
梁風了然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大船要沉的時候,船長確實沒有拋船自救的道理,可現在你連公司的股權都理不清楚,你讓我怎么放心投資?就像我剛才說的,這跟往泥潭里扔白面沒區別,扔得再多也沒用,你得換個鍋,或者,先把泥潭弄清楚才行。”
梁風語氣又誠懇了些,認真說道:“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想清楚,要么你把那些股東的事擺平,要么就按我說的,咱們重新開家公司。錢的事你不用操心,以我現在的能力,買你們這樣的廠子,十個八個都不成問題。我之所以愿意跟你談,一是因為你們有現成的技術基礎,二是看在楚沫的面子上。可要是連股權這點事兒你都搞不定,咱們就也沒得談了。”
梁風這番開誠布公的話。
讓張強有些抵觸。
他這些年談生意,大多是在酒桌上說些片湯話、車轱轆話,很少有人像梁風這樣,把話直接攤在臺面上說。
可也正是這直白的話,戳中了他的痛處。
他心里比誰都清楚公司的癥結在哪,可真要把這些事理清楚,一來需要大量的錢,二來得有家里人的支持。
這兩樣他現在都沒有。
當初創業時,家里人義無反顧地支持他,幾乎掏光了家底,現在要是把家人的股權都清出去,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而且他也知道,小舅子、愛人還有那些娘家人,這些年借著公司的名義吃拿卡要,沒少占便宜,連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跟著沾了不少光,只有他自已,看著公司表面風光,實則負債累累。
可真要跟家里人撕破臉談退股,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說到底,他還是個技術男,在技術研發上的心思遠多于公司管理,面對這些人情糾葛,總是有些束手無策。
梁風看著張強沉默的樣子,也沒再逼他,只是緩緩說道:“張強,時間不等人。要是月底前你給不了我一個滿意的答復,我只能再找其他合作方了。”
這話里沒有威脅的意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畢竟他在電池行業的布局不能一直卡在這一步。
這一步,梁風是勢在必行的。
就算張強這邊不行,還可以去找其他人。
雖然不太好找,但也不太表沒有啊。
而且,根據梁風的記憶,張強的公司必然會倒閉,然后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沒有接觸到光明。
此間。
他是給了張強一個機會,就看他自已怎么選擇了。
張強抬起頭,看著梁風堅定的眼神,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他知道梁風說的是實話,也知道這可能是公司最后的機會,可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人情和股權,像一張網似的把他困住,讓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包間里的氣氛又安靜下來,只有茶壺里的水偶爾泛起細小的氣泡,發出輕微的聲響,襯得兩人的沉默愈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