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問話讓大殿中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剛剛才說了平陵王麾下那些親軍對其忠心耿耿,日后要防范武將手中兵權過重,現在又冒出了流,說顧思年藐視國法,有擁兵自重之嫌疑。
這兩個問題要說沒有聯系,誰信?
“怎么都愣著。”
塵堯好像不是很在意,就像是在聊家常一般:
“今日都是自家人,但說無妨,太子,你是老大,就你先說吧。”
“咳咳。”
被點名的塵洛昭站了出來輕聲道:
“父皇,以兒臣對顧將軍的了解,他應該不是這種人,擁兵自重四個字實在是過分了。但流不會是空穴來風,或許顧將軍在北境確實做了不妥的事,惹來了一些不必要的流蜚語。
兒臣覺得,流不可信,就算顧將軍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畢竟他剛剛率兵收復北荒,些許小錯也是可以容忍的嘛。”
塵洛昭的回答讓邊上兩個兄弟暗自冷笑,什么叫些許小錯可容忍,擁兵自重、藐視國法也成了小錯?這不是把顧思年往火坑里推嗎?
塵洛熙更是憑這一句話當場認定,東宮與鳳安侯府一定已經翻臉了!
“些許小錯可以容忍~”
塵堯的目光不斷閃爍:“難道立了功,就能犯錯?天下豈有這般道理。”
最后這句話說的很輕,但三位皇子還是全都聽見了,佯裝未聞,默不作聲。
“老三,你說說。”
塵洛熙趕忙答話道:
“兒臣與顧將軍一向多有來往,此事不便評價,但流畢竟是流,若是父皇心存疑慮,可派人去北境查一查,自然見分曉。”
“呵呵,你倒是會和稀泥啊。”
塵堯瞪了塵洛熙一眼,轉頭看向塵風:
“你三哥避嫌,你是不是也要避嫌?論關系,鳳安侯對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塵風邁前一步,躬身作揖:
“剛剛父皇說了,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此事兒臣不需要避嫌。
臣在雍州帶兵,顧將軍麾下一一行皆有軍法約束,上至指揮僉事、一營主將、下至尋常士卒,從未見過有人敢觸犯軍規,更無人敢欺壓良善。
底下的軍卒如此,顧將軍豈會知法犯法?
所以兒臣認為,這兩天京城中傳播的風風語一定是有人故意散布,其用意為何尚且不得而知。
但兒臣覺得,絕不可因流而懷疑朝堂重臣!”
塵風的話語鏗鏘有力,表情嚴肅,但任誰也想不到京城中的流就是這家伙散布出去的。
“你覺得顧將軍無擁兵自重之嫌?”
塵堯的身子往龍椅后面一說,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此次朔風大戰,虎賁衛中郎將徐圭抗命,被顧將軍就地處斬,這件事,妥當嗎?”
“父皇倒是提醒了兒臣。”
塵洛昭順勢補充了一句:“按理來說,當時大戰剛剛結束,燕軍已經退走,徐將軍就算是有罪也應當由顧思年上報京城,請父皇圣意裁決,自作主張的把人殺了,確實不妥。”
“你覺得呢?”
塵堯饒有興趣的看向了塵風,下之意就是在說你大哥說的挺對。
“父皇,太子殿下。
顧將軍確實有時間上報京城,請陛下給徐圭治罪,于情于理,就地處決一名從三品中郎將確實有些不妥。
但兒臣想說一句,那是戰場,牽一發而動全身、失一足便成千古恨,從顧將軍當時的角度來看,誰知道燕軍會不會舉兵反撲,卷土重來?
徐圭戰場抗命,本就是大罪,這一次千鈞一發,顧將軍反敗為勝,但下一次呢?若是躲不過,大好局面豈不是付之東流?
況且,徐圭觸犯軍令而不嚴懲,軍中其他將校怎么看?那些人要是效仿徐圭,臨戰先退,置同袍于不顧,以后的仗還怎么打?
兒臣斗膽說一句,若是兒臣在前線領兵,也要那徐圭祭旗,以明軍紀!”
塵洛昭的眉頭一皺,自己這位弟弟說話倒是強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