鸅云麓鄉這兒是涼州城外的一處大鎮,全鎮林林總總加起來怕是得有七八百戶人家,聚居一處。
因為從鎮中遙望,視線恰好可以看見遠方涼山山頭的云霧,朦朧飄逸,所以此地得名云麓鄉。
一條溪流穿鎮而過,民居建于兩側,錯落有致又布局嚴謹,一座座石板小橋懸于溪水上方,便于老百姓往來通行。
土木夯筑、青瓦白墻,遠處是蔥蔥郁郁的林木、高低起伏的群山,更有一縷陽光灑滿大地,鄉野村落的寧靜安逸在此刻彰顯無疑。
微風中漸漸多了一絲涼意,建武元年的秋天不期而至。
秋風拂拂、麥浪滾滾、秋收之季終于到了。
往日里安靜異常的村落這兩天熱鬧得很,各家各戶的男丁都帶著鐮刀農具下地干活,收取他們一年來勤勞耕耘的果實;
人影在田埂地頭間穿行,隨處可見揮舞汗水的民夫。
一塊塊稻田邊就是村落民居,炊煙裊裊升起,順著秋風飄向遠方。
留守家中的婆娘們正在生火做飯,好讓她們的男人填飽肚子、有力氣干活。
田地就是普通農戶的命,明年一家子的衣食住行可就指著地里的莊稼。
站在田間地頭上四處掃視,你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煙火氣,更有一種朝氣與活力。
今年年景好啊,風調雨順,地里的莊稼長得密密麻麻,洋溢著老百姓們的歡聲笑語。
除了云麓鄉本地的農家漢,還有許多穿著黑衣的赤膊男子同樣揮舞著鐮刀在地里勞作,有些人甚至操著一股濃濃的瑯雍口音。
雖然口音不同,但這些人與本村人有說有笑,氛圍甚是融洽。
這就不得不夸夸經略使府了,為了幫助百姓們盡快地把糧食收上來,蘇晏清與褚北瞻派出了城內的巡防營與駐軍下地幫百姓干活。
不要工錢,只要供應一日三餐即可,這天大的好事放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
老百姓們樂得啊,個個都夸蘇晏清是個好官。
“嘿呦,嘿呦~”
田野中有一名男子撩著袖子、揮汗如雨,吭哧吭哧地干活,看他揮刀的樣子極為麻溜,速度快得很。
細看陽光照耀下的面龐,堅毅又熟悉,此人竟然是當今主管三州的北涼王:顧思年。
在他身邊還有兩人,同樣彎著腰低著頭辛苦勞作,三人幾乎是同時揮舞鐮刀,齊頭并進,前面是大片大片還未收割的莊稼。
“顧老弟,歇會兒吧,忙活一上午了,來,喝口涼茶解解乏!”
“是啊,不急著干完,咱不差這一會兒!”
“的嘞,歇會兒!”
在另外一名男子的吆喝下顧思年叉著腰放下了鐮刀,順著田間小路坐在了田埂邊,轉頭看了一眼身后,滿臉笑意。
地上鋪著的全是三人一上午割下來的稻谷,誰能想到堂堂北涼王干起了農活。
“喏,顧老弟喝水!家中自己泡的涼茶,解渴得很。”
還算壯碩的漢子笑呵呵地將一碗涼茶捧給了顧思年,他叫梁三斗,邊上那個老人是他爹,村里人都喚他一聲梁老漢。
梁三斗比顧思年大了一歲,所以一口一個老弟地叫著。
父子倆并不知道面前這位乃是北涼王,只道和別人家一樣,是官府派來幫忙的巡防營士卒。
“謝謝梁老哥!”
“咕嚕咕嚕~”
“呼~舒服得很啊!”
顧思年確實口渴得很,一大碗茶被一飲而盡,渾身舒坦。
“哈哈哈,你慢點,別嗆著!”
老人笑呵呵地說道:
“你小子還真是一把干農活的好手,今天早上剛來時鐮刀還揮不利索,現在割莊稼的動作都比咱們倆快了。
到底是年輕啊,力氣好的嘞!”
“哈哈哈,您老就別嘲笑我了。我這雙手啊揮北涼刀還行,用鐮刀真是比不上三斗哥。”
顧思年哭笑不得,他今天早上第一次握緊鐮刀時生疏得很,因為他真的沒有干過農活,好在砍了半天,總算是熟練多了。
“顧老弟這么說那一定是軍中的悍卒了,了不起。”
梁三斗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