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風凜冽的云海障壁之中。
一艘長約百丈,寬約二十丈的巍峨飛舟,正破開翻涌的云濤,穩穩前行。
飛舟之上,
云澈立于微微震顫的觀景臺,身形如松,帶著幾分悵惘,俯瞰著云海障壁的蒼茫景象。
一道道裹挾冰晶的猛烈罡風撞擊著飛舟側舷,被一層流轉不息的青色光幕穩穩擋下。
“上一次,我穿越這云海障壁,還是四十二載之前吧!記得那時,我蜷縮在艙室之內,被顛簸得頭暈目眩。”
云澈憶起往昔,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想當初,我被戍守東玄界南疆的仙門執事,測出資質尚可,得以遴選而出,送往中州大宗靈植谷修習仙道,奈何,哎......”
無奈的是,云澈在中州聲名顯赫的靈植谷,苦修了四十余載,也僅止步于煉氣圓滿的境界。
看似與筑基之境,僅有隔一線,但唯有云澈自己清楚,這一線是何等難以逾越的天塹。
在三十二載前,他便已達煉氣圓滿。
如今,他依然是困守于此境。
一線之隔,已是成為無底深淵。
再加之他如今年近六旬,氣血漸衰,突破的希望更是渺茫。
“我這般的境遇,怕是諸多穿越者中最不濟的吧,蹉跎了半生,竟然連筑基都無望。
若被那些小說里的穿越者大佬知曉,怕是要淪為笑柄了。”
云澈感嘆著,心中不由得自嘲。
沒錯,云澈并非是本地人,而是一名穿越者。
他此世出生于東玄界南疆驃騎將軍府。
父親云破軍,乃是朝廷敕封的鎮守一方的大將。
云澈是將軍的第三子,名為云澈,和他上一世的名字相同,其上還有兩位兄長。
在被測出資質后,云澈便興奮地遠赴中州,開啟了求仙問道之路。
歲月如梭,四十余載轉瞬即逝。
如今,云澈的父親云破軍早已作古,在七年前病逝于府中。
而他的長兄亦在十五載前,隕落于南疆的平叛之戰。
昔日的將軍府封邑,紅葉城,如今只剩云澈的次兄,云霆,一位鬢發如霜的老者,勉力支撐。
“哎,但愿我歸去之時,還能見二哥一面。畢竟,這些年,我虧欠了家中良多!”
云澈遙望紅葉城的方向,眼中掠過一絲憂色。
四月前,他收到的家書中提及,二哥云霆的身體已大不如前。
時常咳嗽,還伴有低熱,常常夜不能寐,心緒煩悶。
面對種種不祥的征兆,誰知道年逾七旬的二哥還能支撐多久?
此番歸鄉,云澈一方面是因為筑基無望,未來道途渺茫,另一方面,亦是離家很久,起了歸根之念。
或許是那份深藏的執念作祟,讓他生出了落葉歸根的心思。
無法筑基,以云澈目前煉氣圓滿的修為,壽命終究有限。
雖然,常年吐納靈氣、服用丹藥、修習道法,云澈的體魄遠勝凡俗武者,筋骨之強健,幾可比擬先天武師。
但終究未脫凡胎,至多也就是一百二十載壽數。
還余數十年光陰,說長不長,說短亦不短。
他余生所愿,便是拋開這早已習慣的清苦修道生涯,好好做一凡人,享一享這人間煙火。
而煉氣圓滿,在中州地界或許不算什么,比比皆是,不過是宗門基石。
但在資源匱乏,仙蹤難覓的南疆邊陲,卻是足以活得瀟灑恣意,只要稍加運作,經營一方勢力,做個逍遙城主也并非難事。
隨著飛舟前行,周遭的罡風逐漸平息,厚重的冰晶云層也緩緩散開。
待到飛舟趨于平穩,天空已是一片澄澈湛藍,白云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