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頭,對上柳依依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
那里面有驚嘆,有崇拜,還有一絲我暫時看不懂的,亮晶晶的東西。
“你不也是個好人嗎?”我看著她,聲音因元氣損耗而有些沙啞,卻很平靜,“不僅人長得漂亮,心地還善良。在這世上,你這樣的人,才更不多見。”
我的夸贊直白而坦誠,不帶一絲輕浮。
柳依依的眼神閃躲了一下,那白皙的臉頰上,迅速飛起一抹動人的紅霞。
“跟您比起來,我……我那點善心算不上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要平復心情,轉而擔憂地問道:“對了,盛楠……搬家途中遇到這種事,會不會不吉利?我聽說,搬家講究一帆風順,不然住進去會不太平。”
我搖了搖頭。
“無妨。”
“這是我與那孩子的緣,也是一樁功德。”
我看著車流,淡淡道:“若無此緣,他今日……怕是過不了這道坎。”
說到這里,我便住了口,有些話,點到即止。
“在喬遷之日行善救人,只會讓新居福氣更盛,算是錦上添花。”
說完,我的目光落在她那輛保時捷的車頭上,那處撞擊的痕跡有些刺眼。
“倒是你的車……”
“人沒事就好。”柳依依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一點小傷,不影響開,咱們走吧!”
車子再次啟動,平穩地駛向吳胖子那處高檔公寓。
一踏入房間,一股清新舒暢的氣息撲面而來。
不得不說,吳胖子這地方選得極好,不僅地段優越,整個公寓樓的格局和風水都屬上乘,藏風聚氣,是個鬧中取靜的宜居之所。
比我之前那個陰暗潮濕,連陽光都吝嗇的出租屋,簡直是天壤之別。
接下來,就是搬東西。
我本想自己動手,可柳依依卻執意不讓。
她像一只勤勞的小蜜蜂,將我那為數不多的行李一件件搬進屋,然后又開始忙前忙后地幫我整理、鋪床。
看著她鬢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白皙的額頭也亮晶晶的,我心里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這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眾星捧月的校花柳依依嗎?
此刻的她,沒有了大小姐的光環,反而像個……像個溫柔體貼的鄰家姑娘。
“那個……依依,”我忍不住開口,第一次這樣稱呼她,“剩下的我自己來吧,你已經幫我夠多了。有事就先去忙,別耽誤了。”
柳依依停下手里的活,轉過身,一雙好看的眸子認真地看著我。
“盛楠,你是因為我們家的事才受的傷,現在又因為送我而耽擱,我為你做這點事,是應該的。”
她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堅持,隨即又像是怕我誤會,聲音軟了下來,眼底甚至掠過一絲落寞。
“如果你覺得我在這里礙事,那我……現在就走。”
“不是!”我急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覺得不太好意思。”
我看著她,由衷地說道:“除了我爺爺,從來沒有人……對我這么好過。”
這話發自肺腑。
十八年來,我活在世人的白眼和疏離中,后來跟著爺爺,也是清苦修行。
這種被人真心實意關懷的感覺,陌生,卻又溫暖得讓人心頭發燙。
柳依依靜靜地看了我幾秒,那絲落寞瞬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燦爛的笑意。
“那就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說完,她又轉身忙活起來,似乎充滿了干勁。
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真看著一個女孩子家忙活,便也忍著腹部的隱痛,幫著整理一些小物件。
兩人配合默契,氣氛溫馨。
一直忙到傍晚六點,華燈初上,新家才總算有了模樣。
柳依依沒讓我開火,直接點了豐盛的外賣,我們就在這嶄新的公寓里,吃了第一頓“搬家飯”。
這一天,很累,但也很開心。
是我來到興州后,過得最充實、最溫暖的一天。
柳依依一直陪我到晚上八點,直到一個電話催促,她才起身告辭。
送她到門口,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里,心中那份溫暖久久不散。
直到電梯門合上,我才緩緩關上房門,臉上的輕松瞬間褪去。
我能感覺到,體內有一股躁動的氣流在橫沖直撞。
那是強行催動“五雷決”留下的后遺癥。
之前給那孩子畫符驅煞,我以自身精血為引,強行調動了遠超我目前境界所能承受的元氣。那股力量在驅除地煞的同時,也有一部分狂暴的氣息留在了我的經脈中。
當著柳依依的面,我一直用爺爺教的龜息法將其死死壓制。
但堵不如疏,這股氣必須逼出來!
否則,輕則道基受損,重則走火入魔!
我盤膝坐在客廳中央,氣沉丹田,按照爺爺所授的心法,緩緩引導那股暴戾之氣。
經脈中傳來針扎般的刺痛,我的額頭瞬間布滿冷汗。
那股氣流如同一條脫韁的野馬,在我體內左沖右突,每一次沖擊,都讓我腹部的傷口劇痛加倍。
我咬緊牙關,心神高度集中,一點點地將其包裹、牽引,順著氣脈向上游走。
終于,在耗盡最后一絲力氣后,那股氣被我逼到了喉間!
“噗——!”
我猛地張口,一口暗紅色的瘀血噴射而出,濺落在光潔的地板上,觸目驚心。
隨著這口血吐出,體內那股憋悶狂躁的感覺瞬間消散,整個人都虛脫下來,眼前陣陣發黑。
果然,道行還是太淺了。
五雷正法,乃玄門無上雷法,豈是能輕易動用的。
若非當時情況緊急,人命關天,我絕不會行此險招。
就在這時,門鎖傳來“咔噠”一聲輕響。
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