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他被徹底激怒了。
那張屬于麗巴的絕美面容上,雙眼里的情緒不再是悲傷,而是純粹的、焚盡一切的瘋狂。
他張開雙臂,根本無需語。
整個辦公室的空氣都變得粘稠,像是灌滿了水銀。
燈管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悲鳴,光線明滅不定,將所有人的影子拖拽得如同鬼魅。
“盛楠,你瘋了?別再說了!”柳依依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我抬起手,示意她不要過來。
雷擊木大印被我死死攥在掌心,大拇指的指甲早已深深嵌進中指的皮肉,溫熱的血正無聲地浸潤著木印。
純陽之血,是我此刻唯一的依仗。
“我說錯了嗎?”
“或者,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你心里?”
我已經準備好迎接死亡。
但就算死,我也要拖住他,不能讓他傷害柳依依他們。
“你根本配不上麗巴!你所謂的復活,不過是裹挾著三百多條無辜性命的自私!”
“你讓他們魂飛魄散,不得超生,你覺得這是癡情?”
“不,這不是愛,這是褻瀆!是你一個人的癡心妄?想!”
“我甚至敢斷,麗巴從未愛過你!她那樣的人,絕不可能愛上你這種濫殺無辜的怪物!”
“你給我……住嘴!”
王琦一聲咆哮,那聲音不再有任何偽裝,尖利刺耳,仿佛能撕裂人的耳膜。
一股肉眼可見的氣浪,排山倒海般向我沖來。
那不是風,而是一種純粹的、凝練到極致的怨氣洪流,所過之處,地面的瓷磚寸寸龜裂!
我手持木印,將沾滿鮮血的中指重重點在印底。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金光神咒應聲而出,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在我面前瞬間成型。
下一秒,怨氣洪流已至。
轟!
金光護盾像是被巨錘砸中的玻璃,只支撐了不到半秒,便在一聲脆響中轟然破碎。
我整個人被那股無可匹敵的力量狠狠撞飛。
后背重重砸在墻壁上,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若非金光神咒最后卸掉了一絲力道,此刻的我恐怕已是一灘肉泥。
劇痛席卷全身,但我連哼一聲的力氣都沒有。
我的道行,終究是太淺了。
我連修煉“山術”的門檻都沒摸到,沒有內氣支撐,召出的金光神咒和我這副凡胎肉體一樣脆弱。
“就這?”
王琦的聲音里充滿了輕蔑,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如同在看一只螻蟻。
“你的道行,還沒資格在我面前叫囂。”
“年輕人,既然你那么想當英雄,我現在就成全你。”
他甚至沒動。
只是張開雙手,掌心向上,輕輕一抬。
我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漂浮起來,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
他的手勢變了,五指虛握。
我的脖子瞬間被死死掐住。
“從未有人敢這么對我說話。”
“我為麗巴,在畫中枯守千年,你竟敢說我配不上她。”
“你,可以死了。”
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喉嚨被徹底鎖死,空氣無法進入肺部。
大腦開始缺氧,眼前的一切都在迅速變黑。
意識,正在抽離。
我真的要死了……
就在這片無盡的黑暗中,我忽然看到了一張臉。
一個女人的臉。
她嘴里流著血,一雙美麗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正絕望地看著我。
她的嘴唇在動,似乎在拼盡全力想對我說些什么。
我聽不見。
一個字也聽不見。
可看到她流淚的樣子,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痛得難以呼吸。
就在我即將徹底失去意識的瞬間。
一陣微風拂過我的臉頰。
這風,不同于王琦那陰冷的怨氣,它帶著一種奇異的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