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喝酒,只喝茶。
周揚則顯得心事重重,幾杯酒下肚,臉色愈發愁苦。
行有行規,他若始終不開口,便是信不過我。這頓飯吃完,他就算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再管。
酒過三巡,周揚終于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猛地摘下頭上的鴨舌帽,露出了一個光亮的腦門。
與其說是光頭,不如說是禿頂,為了美觀,干脆剃了個干凈。
“盛先生,其實我這次來興州,是有一件天大的難事,想請您出手相助!”
我夾菜的動作沒停,眼皮都未抬一下。
“你的眉眼勻稱,鼻頭有肉,本是聚財之相。福德宮一顆善痣,說明你為人不差,朋友眾多。”
我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飯桌瞬間安靜下來。
周揚端著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
我放下筷子,目光終于直視他,帶著一絲冷意。
“但你夫妻宮紋路雜亂,三橫一豎,那豎紋如刀,斬斷姻緣。這是克妻之相,有財無妻,孤寡一生。”
“我說的,對不對?”
周揚的臉“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柳四海和吳胖子也是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良久,周揚才將杯中酒灌進喉嚨,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盛先生……真乃神人!”
“您說得……全都對。我太太,三年前就……就走了。”
我重新拿起筷子,語氣平淡:“現在,可以講講你的事了。”
周揚再無半分懷疑,將他的遭遇和盤托出。
“盛先生,前些年,商鋪生意飽和,我賺了些錢,就想轉行。有朋友建議我搞影視產業,說我們東海市那么大,連個像樣的影視基地都沒有,只要建起來,不愁沒生意。”
“我考察之后,也覺得這是個風口,便投了全部家當,又從銀行貸了一大筆款,在東海北郊買下了一個廢棄的水泥廠,改建成影視城。”
“影視城建得很快,宣傳也到位,很快就有好幾個劇組入場拍戲。一開始,一切順利,導演們都說場地好,拍出來的效果也棒。”
“可就在我以為事業要一飛沖天的時候,怪事……發生了。”
他的聲音開始發顫。
“最先是一個拍古裝劇的導演,他在拍一場夜戲時,通過監視器,總能看到鏡頭里無緣無故多出幾個穿著古代盔甲的影子。”
“可他一喊停,現場清點人數,不多不少。回放錄像,那些影子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連幾天,都是如此,把他嚇得不輕。”
“這只是個開始。后來,幾乎所有來拍戲的劇組,都遇到了怪事。有的更邪門,鏡頭拍到的,完全不是他們安排的劇情,畫面里的演員,也變成了他們根本不認識的陌生面孔,一個個表情猙獰,像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最恐怖的,是我專門開辟出來給劇組拍戰爭戲的訓練場。”
“自從出了第一次事后,那地方只要一到午夜,沒人拍戲,就會自動響起兵器碰撞、戰馬嘶鳴的聲音,像是有一支看不見的軍隊在慘烈廝殺!”
“起初,大家以為是別的劇組在拍夜戲,可夜夜如此,風雨無阻,準時在凌晨十二點開始,三點結束。終于有幾個膽子大的年輕演員不信邪,結伴過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揚的身體抖得像篩糠。
“結果,他們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第二天就卷鋪蓋走人。我問他們看到了什么,誰也不肯說,只重復一句話——那里有鬼,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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