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請陛下先服下這枚藥丸,護住心脈,老臣也才好爭取時間解毒。”
江照聽到解毒二字,心里燃起希望:“徐太醫,你如此說,那就代表此毒可解了?”
徐院使點頭,又微微搖頭:“既然是毒,就必定有解藥,難的不是解毒,而是人的身體能不能撐到毒性被解藥中和的時候。”
蕭承瀾吞下了那枚藥丸,只覺得自已的思緒越來越沉。
徐九思道:“陛下,老臣定會全力制出解藥,今夜是最關鍵的時候,也是最難熬的時候,您一定要熬過去,最難受的時候也千萬不要多思多想,熬過去,就沒事了。”
“朕知道了。”蕭承瀾咬了咬牙,視線已經開始變得虛影重重,“福萬全,去帥營把衛行忠和祁越都叫來。”
福萬全連聲應了。
蕭承瀾搖了搖頭,保持幾分清明,看向跪在殿內眼睛發紅的江照,微微嘆氣。
“行了,別垂頭喪氣的了,朕還沒死呢。吃一塹長一智,記住今日的事,以后在軍營里,不要輕信任何人,秦副將打你那么次,是有道理的,你太年輕,在軍營里摸爬滾打兩年多還沒及冠。”
江照攥緊了拳,渾身被愧疚淹沒,低吼道:“正是因為如此,是臣信錯了人,挨這一刀的該是臣才對。”
“別說這種話了,讓你姐姐傷心。”
“可是陛下才是姐姐最重要的人!”
蕭承瀾扯著嘴角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江照愣了愣,沒說完的話堵在喉嚨里,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他從沒想過這種時候了陛下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但是,陛下的確從發現自已被刺中毒到現在,從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這讓他也不禁慢慢冷靜了下來。
“陛下,今日崔遠之事,必然有蹊蹺,他和臣同行數日,從未有任何可疑的行為,今日卻突然發難,所以,他就是在等今天這個機會。”
“你說得不錯。”蕭承瀾咳了兩下,“他是沖著朕來的,只有你能近朕的身,所以他先和你成了過命之交。”
那么,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崔遠就是帶著目的接近他的。那些生死一線的困局,說不定就是他親手營造的。
江照感覺手腳有些發涼,但是很快的,他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可是,他又如何料定,臣一定有機會接近陛下呢?一年前,臣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卒而已。”
蕭承瀾沉默了片刻,看向王帳門簾的縫隙處,那里有微弱的天光透進來。
的確讓人費解。
好像有人,在暗處,算準了一切事情的走向——江照會立功,會被調來北疆,陸淵大將軍會身亡,他會御駕親征。
迂回曲折,‘它’得到了一個在軍營里刺殺他的機會。
那么,他們的目的是,京城。
是薛家人。
蕭承瀾得到了一個并不意外的答案。
他輕嘆一聲,眸光變得冷厭又淡漠。
實在可惜,有如此縱觀全局,見微知著的本領,偏偏是薛家人,不能為他所用,反而要亂他的皇權。
那么,就算是在世諸葛,也不得不殺了。
“陛下,衛大帥和祁副將都到了,等著陛下宣召。”
“讓他們進來吧。”蕭承瀾闔了闔沉重的眼皮,強撐起精神。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