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裴啊老裴…!”
姬九章在心中默念,一股混合著驚嘆與一絲灼熱的情緒,在他胸膛涌動,他那剛毅的臉龐上竟浮出了一絲無人察覺的笑意,“你這回…當真是給我憋了個天大的驚喜!!”
“……”
“何為天驕?此子當為天驕啊!!”
另一邊的虞夫人,一雙美眸中同樣異彩流轉,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不乏驚艷之色,幾乎是情不自禁地贊嘆出聲。
她微微側首,看向身旁淵渟岳峙的謝司南,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賞識,“謝家主,方才你說江蟬若對上我家淵兒,勝算不過三七分…如今看來,妾身倒是覺得,只怕是五五之數?甚至…猶未可知呢。”
虞夫人對江蟬的評價,在這一連串的沖擊下,已然是拔高到了自家同代最為杰出的子弟的同等高度,謝司南那古井不波的眼眸中,脩然閃過一絲難以遮掩的詫異。
他的目光依舊落在那屏幕上…那浩蕩泰山大印,有如天傾般鎮壓而下,愈發托得那道渺小卻挺拔的身影,有如神祇…這一幕似乎也讓他那深淵寒潭般的心境,泛起了一絲細微的漣漪。
“此子確非凡俗,是謝某先前錯估了。其底蘊之深,爆發之強,心志之堅,皆遠超同儕。僅以眼下所見而論,虞淵賢侄若與之相對,勝負…當在五五之數。”
他微微頷首,聲音沉穩依舊,卻帶著一絲重新評估后的凝重,“然,淵賢侄之能,亦非僅在搏殺。陰墟之威,亦絕非小可,最終勝負,仍要看對陣過后才知。”
這番話,順著虞夫人的賞識意味,既承認了江蟬的驚人實力,同時又保持著作為謝家掌舵人的那份超然與俯視,并未將話說太滿,大抵是將這俯視的對象,提升到了一個需要重視的程度。
“姬夫人…”
姜仲虛見著縫隙,適時開口。
他臉上掛著他那一貫的,讓人看不出深淺的溫和笑容,目光轉向臉色冰寒的姬夫人,語氣帶著一種有意無意的揶揄與調侃,
“方才你蚍蜉,螢火,螻蟻…卻不知此時再看…你口中的這只‘螻蟻’,風采如何啊?”
姬夫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無疑是全場心情最不爽的那個人,江蟬表現得越耀眼,就越像是在用事實狠狠打她的臉。
她下頜微抬,兀自維持著那份刻入骨子里的矜傲,“哼,姜仲虛!你少在這里陰陽怪氣!”
“不過收拾兩名同輩而已,又能證明什么?我川兒亦能做到,且絕比他更輕松!誰是皓月,誰是塵埃,等他真正踏入九嶷鬼城,自見分曉!”
她說著,話音陡然一轉,目光轉向姜仲虛,反唇相譏,“不過你倒是閑情逸致,還有空操心別人的事?你家姜別鶴可是已經被人生生淘汰出局了!怎么,莫非你對此就一點不心急?還是說…故意在找話說來掩飾你的劣態…”
姜仲虛聞,臉上非但不見惱怒,反而故作慚愧的搖了搖頭,“唉,技不如人,甘拜下風。李院長親自認證的金章保送,確有通天之能,我姜家鶴兒敗于此等人物手中,倒也不算冤枉,我也心服口服……”
他說著,話鋒微妙一轉,那雙看似溫和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極快的譏誚,仿佛感慨般關切道,“比起我家鶴兒只是暫時受挫,無名賢侄這處境…這滋味…只怕不太好受啊,都快被那銅柱生生烤熟了…”
“不過,我想堂堂六姓八望之首…姬家之底蘊…想必不會沒有后手吧?尤其是姬無名這樣的好苗子,若是在大考中折損,姬家那虧損就大了…可他怎么遲遲沒有采取作為?莫非,好東西全都給姬川賢侄了?”
“你…!!”
姬夫人氣的胸口劇烈起伏,臉頰漲紅,卻一時語塞。
姬無名雖非她這一脈,但終究是姬家子弟,并且還是頗有盛名的頂尖苗子,這般狼狽不堪的受刑,毫無抵抗之力,性質就跟姬瑤被江蟬控制一樣,打的都是姬家的臉。
姜仲虛這狗東西更有心機…話里話外還挖苦姬家資源全拿來堆給姬川,罔顧其他子弟…更惹人笑話!
幾乎就在姜仲虛話音落下的片刻,那屏幕之中,異變陡生……
嗤啦——!!!
一道凝練無匹的青色雷光,毫無征兆自那天元臺廢墟中沖天而起,夭矯如龍,顯作姜別鶴略顯狼狽的身影。
他臉色蒼白,嘴角還殘留著血漬,顯然,從蛇吞中掙脫出來,也是付出了不小代價……
他連看都未看江蟬一眼,身影直接化作一道青雷,毫不猶豫朝著遠處疾掠而去。
只有一句長嘯遠遠傳來,回蕩在風雪與鬼霧之中……
“江蟬!!”
“今日之恥,我姜別鶴記下了!”
“山高水長…他日必當討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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