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平看著對面船上的那道蒼老身影,不由輕輕皺起眉頭。°$完?¢本x神3¥}站¨|!$已¢發~,£布3>=最[?新#章?節?
“陸聽風?”他前些日子從廬州而來,本想南下臨安,去江南道巡撫府尋找張回,可這一路走來,所聽到的卻全都是關于張回兒子被廢、張回勾結誅鼎樓、二殿下與朝廷欽差聯名上書陛下控告張回之類的消息。“這他娘什么情況?”“怎么和計劃里......有些不一樣?”董平很是納悶,甚至一度出現了世間已然滄海桑田、老子還是回山里吧的沖動。可梟雄終究是梟雄,做事自然沒那么容易就放棄,上次張回臨走時留下了聯系他的方式,董平還是決定在江南找找那家伙,問問他到底怎么回事。于是,他搭上了一艘客船。就在這風雨飄搖的夜,他感受到了一股劍意,名劍有靈,面對他人的探查,被爛布條包裹著的落云主動發出了示警。董平站在那里,目光落在了陸聽風身上。至于祁萬化......也不知是不是盜圣大人隱匿氣息的功夫太好,還是董教主并不認為這邋遢老頭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反正,董平并沒有對其有什么過多關注。對面那艘船上,唯一讓他感到威脅的,只有那把蒼老卻鋒芒未減的劍。這時,那艘船上,卻又有一個刀客似乎是察覺了這邊的動靜,來到了甲板上,走到陸聽風身邊。“哦?”董平饒有興致地盯著那頭發凌亂的刀客,魂力注視下,發現四周的風竟隱隱與那刀客發生了呼應。雖然很微弱,但卻是其人對刀法理解已入化境的表現。“長刀風吟,柳亂?”“十三衙門?”董平思索片刻,想起了最近的傳聞,他覺得自已猜的應該沒錯。“你這把老劍條,就是你陸家的嫁妝嗎?”“既然你在,柳亂也在,那......那一位呢?”董平慢慢抬起手,感受著體內澎湃的真氣,眼神漸漸變得嚴肅。不論那小子在不在船上,他認為……自已都應該出手。只要境界在、真氣在、魂力在,他就仍是這個世間最巔峰的武者。若是那小子在,他要面對的,也無非就是在這兩老一少的基礎上,多加幾個九品的護衛。僅此而已。若是不在,他想試試,能不能把這位明顯已經站在那小子那邊的老家伙、以及那十三衙門的神捕留在這里。至于失敗,董平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反正,他如今已經沒有什么輸不起的了。于是,他出拳了。·w-e.n·x~u\e!t¨x?t-.*c`o\m.這一刻,大河停止了流動,驟雨停滯在了空中,形成了靜止的雨簾,狂風隨著拳勁而匯聚,如同一道旋渦,裹挾著翻騰而起的漆黑大浪,鋪天蓋地一般,撞向了對面的那艘商船。這一拳轟出,世間的一切又開始了轉動,雨簾被撕碎,大浪被掀起,狂風呼嘯著。“轟......”地動山搖,大河在怒吼,兩艘大船同時控制不住地劇烈搖晃起來。只是一拳,便形成了如末世降臨般的場景,木質的大船在如此攻勢下,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被狂暴的拳罡撕碎。“锃——”天地間,有劍鳴。漆黑的夜幕下,翻涌的大浪中,有雪白的劍光貫徹世間,照亮了目光所及的一切。這一劍,直直迎向了洶涌而來的拳罡。劍光撕碎了拳鋒,劍氣在這一瞬間分為無數縷,將撲來的大浪分割成無數滴細小的水珠,令其無力地墜落于河中,狂暴的拳罡與大浪,被這一劍完全消弭,只留下了一陣水霧輕輕迎面。然而,劍光與拳罡的碰撞,卻更激起了腳下大河的憤怒。浪濤翻涌著,兩艘大船上同時傳來了驚恐的尖叫哭喊聲。陸聽風一手持劍,在搖晃的船只上,身形巍然不動。“不在啊……”大浪將雙方的船只越推越遠,董平輕皺眉頭,嘆了口氣。他想了想,腳尖在甲板上一踏,整個人朝著對面那艘大船沖去。陸聽風沒有挪步,依舊持劍而立,銳利的目光緊盯著攜萬均之勢而來的那人,再次舉起了落云。柳亂抓著門框,虛弱而艱難地站立著。此時,甲板上已再無祁萬化的身影。“董平,你小子何時成了一條瘋狗?”陸聽風身形同樣凌空而起,劍光大盛,向迎面而來的黑袍斬去。“無國無根之人,本就是喪家之犬!”董平大喝道,再次凝起拳罡,向凌厲劍光砸下。兩道雄渾真氣相撞,再次激起浪濤翻涌。兩人本就是站在世間山巔的人物,如今全力施展,一招一式皆可引起自然偉力。此時,陸聽風也再也顧不得后方的大船,面對天下第三的攻勢,他只能全力以赴。一時間,劍光與拳罡撕碎了河流與烏云,宛若天傾。劍光不斷閃爍著,招架著雄厚真氣砸下的拳罡,陸聽風一生不知經歷了多少場生死之戰,更顯老辣,他一邊揮劍,一邊細細觀察著,尋找著董平斷臂后必然會出現的薄弱處。董平面沉如水,仗著年輕真氣充沛,渾身縈繞著護體罡氣,不給陸聽風尋找破綻的機會,揮下的拳罡比劍光更盛。·w-e.n·x~u\e!t¨x?t-.*c`o\m.陸家藏雨劍與尋常劍客不同,練劍先練體,將自身如劍胚般打磨,走的是鋒銳剛猛的路子,因此,陸聽風雖然老邁,但體魄依舊可與董平相持。“轟——”拳罡狠狠落下,砸在了落云上。陸聽風握劍的手輕顫,身形借著力道落在水面上,站立著,發間早已被雨水打濕。董平臉色不變,于半空中再次舉起左拳,仍有余力。當年,他也是聽著面前這位老者的故事成長起來的,如今,他將要親手將其葬送于此。其實董平清楚,這位老者的最強大之處,并不在手中的落云上,而在于……藏雨劍莊這些年鑄的劍上。老爺子一生鑄劍無數,好友無數,欠其人情的人更是無數。但董平并不在意這些,他既然已將自已當作喪家之犬,家都沒了,一個光腳的,還怕報復嗎?因此,他的眼神冰冷,再次揮下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拳。拳勁若萬斤之重,僅僅是揮下,便將五米內以陸聽風為圓心的河面,壓下了三寸。在五米之外,卻是激起滔天巨浪,將董平與陸聽風包圍其中。陸聽風輕咳兩聲,再次握緊落云,揮出。這一劍依舊凌厲,但董平卻看出,已有后繼無力之感。他終究還是老了。董平的這一拳,落在了劍光上。劍氣破碎四散,拳罡依舊剛猛,正朝陸老爺子胸膛而來。陸聽風橫劍于胸,硬扛了這一拳。“轟——”鮮血自陸聽風口中噴出,可在圍繞著二人的浪濤中,卻顯得毫不起眼。陸聽風倒飛出去,眼神……卻死死地盯著董平,殘留著鮮血的嘴角輕輕勾起,胡子也抖了兩下。似乎在嘲諷著面前這位已過中年的年輕人,不知江湖的水究竟有多深。董平瞪大了眼睛。就在前一刻,在他身后剛剛被他拳罡激起的大浪中,有一名賊眉鼠眼的老頭忽然破水而出。腳尖只是在水面上一踩,身形便如陰影般出現在了董平的身后。手中,握著一把漆黑的匕首。“噗嗤。”刀刃,入肉。董平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肌肉死死地夾住了刀刃,不讓其再繼續前進。同時,曲肘轉身,向身后那人揮去。祁萬化沒有戀戰,如同一道影子,向后飄搖,躲過了這一擊。“可惜。”祁萬化遺憾地咂了咂嘴。自已選擇的出手時機其實已經極為完美了,讓董平魂力明明已經探查到了自已,卻依舊不能及時作出反應。他的匕首是朝著董平心臟位置刺下的,可巔峰武夫終究是巔峰武夫,憑著對身體的極致控制,硬生生地將身子偏移了一毫。就這一毫,便讓自已喪失了一擊必殺的機會。不過,這一擊的戰果也很豐厚了。方才自已的罡氣已經隨著匕首注入了進去,破壞著他的經脈。陸聽風此時重新站回到水面上,看著捂著傷口喘息著的董平。“盜圣……”盡管被一刀捅進了要害,董平的臉色依舊平靜,他伸出手,在胸口上一抹,硬生生將在體內肆意破壞的罡氣磨滅。同時,他的臉色更白了一分,一口鮮血吐出。風中,董平的黑袍再度揚起,氣勢……絲毫未落。陸聽風皺起了眉頭,祁萬化搖了搖腦袋。天下第三,果然不太好殺啊。“怎么辦?”祁萬化扭頭問道。陸聽風眨了眨眼睛。下一刻,董平的目光微微動容。只見陸聽風老邁的身體上,竟升騰起了陣陣白氣。褶皺的皮膚,慢慢變紅。落云輕顫著,似乎在發出悲鳴。陸聽風臉上,無喜無悲。藏雨劍法,淬火。以身化劍,將體內氣血全部激起燃燒,強盛一時,最后劍斷人折。祁萬化見狀,輕嘆了口氣,袖中再次滑出一把匕首,臉色漸漸變得認真起來。“老家伙……真要玩命咯。”陸聽風身上白霧繼續升騰著,聲音似有似無:“你走吧,回去告訴李家二小子,老夫到底欠他幾劍,確實數不過來了。但老夫可以做到的是,這輩子最后一劍,為他所出。”祁萬化目光微凝,隨后搖了搖頭:“別介啊,那次你把老夫那大徒弟放跑了,老夫還欠你一個人情呢,總得還上吧。他娘的,這回,得拿命還了。”“哈哈,好。”白霧四散下,陸聽風的笑聲顯得很輕。下一刻,大河上,劍光再次璀璨亮起,直沖云霄。雪白的劍光,比今夜所出的任何一劍都要亮,都要更加強盛。董平深吸一口氣,眼神嚴肅,緊緊握住了拳頭,罡氣纏繞流轉,蓄勢待發。下一刻,劍光揮下。董平抬起左拳,迎了上去。“砰——”劍光與拳罡瘋狂纏繞撕扯著,河面再一次經受了慘不忍睹地摧殘,撕裂著、激蕩著,炸起萬丈浪濤。終于,拳罡將眼前的劍光捶碎,四散落下。河面上,一切都歸于了平靜。當董平的目光再看向兩個老頭原本所在的位置時,那處,早已空無一人。……“他娘的,那么多年了,你這一招玩的還是那么熟練。”“那可不,要不你以為我研究這淬火干啥的,不就是嚇唬人的,不能沒事真玩命啊。”河岸邊,兩個老頭從河里爬了出來。渾身,濕漉漉的。顯然,方才那一陣,本就是兩個老頭騙董平他們是當真要拼命而演的戲。岸邊,祁萬化拍了拍后背,看著陸聽風。“?”陸聽風面無表情:“作甚?”“老夫背著你快跑啊,你跟那小子打了這么長時間,還能跑的動?”祁萬化道。陸聽風深吸一口氣:“滾。”“嘿?”陸聽風搖搖頭,道:“董平不會追過來的。”祁萬化疑惑道:“為什么?”“他在京城與定北王大戰一場,斷這一臂,身上本就有傷,今天與我鏖戰那么長時間,又被你捅了一刀,也要到極限了。”陸聽風向前方走著,道。祁萬化又問道:“那咱倆為啥不直接干掉他?”陸聽風又瞥了他一眼:“他是將要到極限了,但老子早就到了,拳怕少壯,怎么跟一個武夫拼體力?若真想留下他,我只能真的淬火,而你,說不定讓他哪一拳就給捶死了。”“唉,真老咯……”祁萬化搖了搖頭,長嘆道。走著走著,他又突然看向運河,問道:“咱們走著去江都,船呢?”“不知道。”陸聽風搖了搖頭:“運氣好的話,在大浪下沒翻,早就走遠了。運氣不好,現在應該成碎木頭了。”“那十三衙門那臭小子……應當是死不了的,好歹也是個觀云,抱著塊碎木頭,漂也能漂到岸邊。”祁萬化咂著嘴道。陸聽風默默點了點頭。兩個老頭都沒提船上的普通人怎么辦。他們都是從亂世走過來的。他們都清楚,世間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像草一樣。……“總督大人,采律司來報,蕭州城張家大宅已經空無一人。”江都府,謝韋站在李澤岳面前,道。“我知道了。”李澤岳臉色未變,顯然對這個結果早有猜測。張回既然跑路了,那自然不會留下那么大的弱點放在那里。“蕭州的總兵呢?”李澤岳又問道。“回大人,蕭州總兵已然伏誅,副總兵及校尉以上,全部捉拿歸案。”謝韋應道。“嗯。”李澤岳伸手揉了揉眉心,得先把張回有可能留下的軍隊力量給卸了,任何可能都不能放過。“再等到今晚,今晚若是柳亂和陸老再不到,我們就出發,去看看安江北岸的這些堤壩,看看到底哪里會出問題。”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