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在兒郎們將那三人擒回寨后,再做定論。”
西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拿出了副帥威嚴的氣勢,道。
……
西匍的話語注定是奢望了。
五百騎的速度很快,奔如雷霆。
那三人的速度也很快,破空聲呼嘯著,直奔那座山嶺。
只要上了山,騎兵便再無用武之地,他們若是膽敢進山來搜捕,只會成為三人的靶子。
盡管三人奔跑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可他們與騎兵之間的差距還在不斷縮小。
這支精騎,所乘的并非月輪馬,而是從霜戎挑選后帶來的高大戰馬。
黑子是純靠蠻力在狂奔,每踏出一步,就會震碎腳下的一片土地,將自己的身體反作用震飛出去。
祁萬化是靠身法來移動,速度比黑子要快,很靈巧,但過于消耗真氣。
而李澤岳……和柳亂一個待遇,被盜圣老爺子背在了身上。
老爺子今晚的真氣消耗的可當真不少了,在軍寨中隱匿身形,收斂氣息,又從寨中突圍出去,狂奔到北寨門,又背著李澤岳跑了那么遠的距離,精力與真氣都大幅消耗嚴重。
人老了,多少有些不持久。
老爺子看向一旁依舊氣息雄厚的黑子,嘆了口氣。
正值壯年的武夫,還是生猛。
此時,李澤岳的魂力已經感受到箭矢自身后而來,雙方距離已然縮近到了弩箭射程之內。
而此時,距離山嶺還有一段距離。
“老爺子。”
李澤岳拍了下祁萬化的肩膀。
“怎么了?”
盜圣問道。
“這么跑馬上就會被追上,不能再這么跑下去了。”
李澤岳沉重道。
“殿下,你們先走,我去沖上一陣。”
黑子想要停下腳步。
“不必。”
李澤岳的手摸上了腰間九天,道:
“我出一劍。”
“可行?”
祁萬化問道。
李澤岳點點頭,道:“用那一劍。”
“那一劍出完,你可就當真要趴下了。”
祁萬化笑道。
李澤岳也笑了:“無妨,前輩背我回去便是。”
“好。”
祁萬化的步子停住了,李澤岳從他背上下來,轉過身。
五百騎奔騰的場面很宏大,如戰車碾壓而來,煙塵四起。
李澤岳緩緩拔出了九天,在心底,呼喚起了一道名字。
“狻猊。”
一息過后,沒有動靜。
“狻猊?!”
李澤岳急了。
“來了……小子,身邊兩個大高手,你非得逞強。”
狻猊懶洋洋的聲音在心底響起,同時,一股力量緩慢而堅定地流入李澤岳體內。
李澤岳長長舒了一口氣,每次兇獸們的力量灌輸而來,心里總是如此踏實。
“老爺子撐不住了,黑子若是一頭扎進去,估計也夠嗆能出來了。
這不是,有你在,我心里有個底嗎。”
“矯情,惡心。”
狻猊哼了一聲,沒再語。
只是一瞬間,兩人便完成了交流。
也是一瞬間,李澤岳抬起了九天,橫于胸前。
祁萬化面露期待。
“晦冥。”
赤紅的劍光自九天之上抹出,于世間拉開了一條長長的紅線。
劍光很細,卻仿佛將天地分割開來,飛向了沖鋒而來的騎兵陣。
沒有四溢的罡氣,也沒有華麗的色彩,一切都在死寂中發生。
那只是一條紅線。
沖鋒于最前排的騎兵沖過了那條線,馬頭與騎士的半截身子皆被紅線割開,殘肢散落一地。
緊隨其后的騎兵剛反應過來,還未來得及發出慘叫,身體同樣被割開,五臟六腑從破碎的肚子中落下。
接下來是第三排、第四排……
騎兵們成排整齊倒下,連最后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
有騎兵想要懸崖勒馬,可如此之近的距離,如何能夠及時停下?
馬匹被勒的翻倒在地,可依舊越過了紅線,騎士的頭顱被分割開,咕嚕嚕地在地上滾動著。
那道劍光凝成的紅線宛若天塹,但凡越過,便是一分為二的死亡。
后面的騎兵們終于勒停了馬匹,眼看著前面的戰士們如若海浪般一個接一個倒下,身子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
戰馬受了驚,蹄子高高揚起,停滯不前。
層層疊疊,轉瞬之間,便有近二百騎倒在了那道劍光之下。
地面上,一片慘狀。
劍光紅線,便是生與死的界限。
紅線之后的騎兵們,眼睜睜地看著揮出那一劍的年輕人,緩緩收劍入鞘。
那人最后望向他們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一如地上死不瞑目的戰士們。
祁萬化伸出手,拉住了強撐著站穩身子的李澤岳的胳膊,與黑子一同向前方山嶺而去。
北寨門上,遠遠望著此處的霜戎將帥們,寂靜一片,張了張嘴,卻誰都不能語。
騎兵們依舊停滯不前,那道紅線還橫亙在他們前方。
終于,劍光消散,而那三道身影,卻已然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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