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也是六扇門的弟子。
就算平日里不合,還有那么幾分香火情在。
“劉掌門。”為首的鎮武司千戶姓段,三十出頭,臉上一條刀疤從眉心劃到嘴角,像一條蜈蚣在笑,“您老發話吧,咱們是進去拿人,還是直接斬了賬?”
老劉舔了舔嘴唇,想笑,卻嘴角扯不動。他回頭望了一眼帳篷。
簾子低垂,里頭穩得出奇,仿佛元老賊和葉老鬼正把一壺茶泡了第二水,卻連眼皮都沒翻一下。
“段兄弟……”老劉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里頭那倆,是朝廷欽點要重用的人。真鬧大了,江湖和廟堂都收不了場。”
段總捕咧嘴,刀疤一抖:“劉掌門,您老了。江湖?廟堂?不管是誰,觸犯了六扇門,六扇門里就只能有一個聲音――報仇。”
對方說話之間,長刀出鞘半寸,寒光像冰棱子扎進老劉眼里。
“您勸得動人,就勸;勸不動……”段總捕話音一頓,左手微抬,身后七十多人同時“鏘”地一聲拔刀出鞘,明晃晃的刀光映得老劉瞳孔發白,段總捕嘿嘿一笑,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就――讓――路――”
老劉忽然明白了:自己早就站在了一條連在懸崖的繩子上,左搖一步是深淵,右擺一步也是深淵。
唯一的辦法,就是踩著繩子堅定不移的往前走。
“那就……”老劉從喉嚨里擠出一聲笑,那聲音就像是帶著血沫子嗆得他自己都要喘不上氣了:“進去吧。”
段總捕大笑,一刀劈開營門。
七十人涌進營地的瞬間,原本守在帳篷外面的君子安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十多個帳篷同時開啟,數十只周身黑煙如火的鬼神,從帳篷當中呼嘯而出。
六扇門弟子,只是微微一怔,就聽見營地之外鬼哭四起,等他們轉頭看時,營地已經被濃如狼煙的黑霧徹底封死,煙霧之中鬼神拔刀聲響,暴烈如潮。
他們被徹底堵在營地里了。
段總捕劈營門的刀風還未消散,最先撲來的鬼神已如黑影般掠過他頭頂。
那鬼神手中泛著青黑幽光的長刀,劃過空氣時帶著焦糊的腥氣剛從段總捕頭頂掠過。他身后就傳來一聲,兵器相撞的脆響。
等到段總捕回頭看時,鬼神長刀已經將一名六扇門弟子手中兵器生生劈成兩段。刀刃余勢不減的順著那人肩頸斜斬而下。
那名弟子的半邊身子帶著噴涌的鮮血飛出去老遠,落在帳篷桿上,腸子混著碎骨掛在布幔上,紅的白的順著帆布往下淌,轉眼就把帳篷染成了血色。
“殺!”段總捕目眥欲裂,揮刀橫掃。
刀鋒擦過鬼神的黑煙軀體,卻只劈散幾縷黑霧,那鬼神反手一刀刺向他小腹,旁邊兩名弟子急忙挺刀來救,鬼刀卻突然變向,先刺穿左側弟子的咽喉,再旋身斬斷右側弟子的手腕。斷手帶著鮮血在空中拋飛,握刀的手指還在抽搐,而那弟子捂著噴血的手腕慘叫倒地,轉瞬就被另一只鬼神踩碎了胸膛,肋骨斷裂的脆響混著內臟破裂的聲音,在營地中格外刺耳。
“突圍!”直到這個時候,段總捕才知道自己究竟惹上了什么樣的存在。
元老賊看似只帶了三兩個人上山,實際上,他身后卻跟著天可當的鬼神。
僅僅幾秒就對六扇門形成了圍殺之勢,七十名六扇門弟子雖身陷重圍,卻皆是悍勇之輩,也開始瘋狂突圍,但是,他們又怎么沖出數倍于己的鬼神軍陣。
有人將斬-馬-刀舞成旋風,逼退身前鬼神,卻沒防住身后帳篷里竄出的鬼神,被鬼爪直接摳進后心,硬生生掏心挖肝。
有人試圖劈開黑霧,卻不知道被從哪里飛來的鬼刃,一刀削掉了頭顱。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