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將這幾個看似毫無關聯的草藥信息,與那個骨質小瓶里的“緩釋劑”聯系在一起。
他的臉色,隨著推論的深入,變得越來越難看。
“紫霜花,只生長在極陰極寒,有大量生命消逝的詛咒之地。它不是藥,是一個環境標記。”
“龍血藤,是頂級的天材地寶,它的汁液能中和絕大多數神經性毒素,凈化血液。她告訴我這個,是在暗示明施所中的毒,是神經性的。”
扶風的聲音頓了頓,他抬起頭,看向眾人,那雙狹長的漆黑眼眸里,第一次出現了不加掩飾的凝重與……一絲屬于研究者的狂熱。
“最關鍵的,是蝕骨草。”
“這種草藥,我只在最古老的巫醫手札中見過記載。它本身無毒,但一旦與超過十七種特定的麻痹毒素混合,經過一種特殊手法的催化,就會變成一種……活的毒藥。”
“它不會殺死中毒者,而是會像藤蔓一樣,在中了毒的生物體內扎根,以對方的生命力為養料,緩慢地、一寸一寸地,啃食對方的血肉、神經、乃至骨髓。”
“扶風!”萊恩再也聽不下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金色的獅瞳里滿是血絲,“說重點!到底怎么救小施!怎么救曦曦!”
扶風被他揪得一個趔趄,但他只是冷冷地看著萊恩,一字一句地說道:“重點就是,那個‘緩釋劑’,根本不是壓制毒素的東西!”
“它是‘蝕骨草’的催化劑和養料!”
“它會讓毒素蔓延的速度變慢,但同時也會讓它扎根得更深,更徹底!直到與中毒者徹底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剝離!”
“這根本不是為了換取人質,這是一種標記!一種儀式!他們要把明施變成一個……獻給他們那狗屁‘生命神’的,活的祭品!”
此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如遭雷擊。
一股比剛才更加刺骨的寒意,從他們每個人的脊椎骨一路蔓延到了天靈蓋。
他們以為那只是一個卑劣的威脅,卻沒想到,那是一個從一開始就布好的,充滿了惡毒與殘忍的陷阱。
明曦,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她喂下“緩釋劑”,不是為了救兒子,而是為了……拖延時間。
用自己,去換一個追蹤和破解這個惡毒儀式的機會。
“這個瘋子……”明野抱著明施的手臂不住地顫抖,他看著懷里兒子雖然呼吸平穩了一些,但脖頸處那詭異的黑色藤蔓紋路卻仿佛更加凝實了,他簡直不敢想象,曦曦在做出這個決定時,內心是何等的痛苦與決絕。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明沉,緩緩地張開了他緊握的右手。
在他的掌心,靜靜地躺著另一縷,同樣沾染了血跡的頭發。
與扶風手中的那縷不同,這縷發絲的表面,正縈繞著一層極淡的,卻無比清晰的金色光暈。
那光暈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任何一種能量,它圣潔、純粹,帶著一種源自更高維度文明的獨特烙印。
那是被明曦用凈化空間本源之力,徹底浸染過的,獨一無二的信標。
在踏入深淵之前,她留下的,唯一的路標。
“我能找到她。”
明沉開口了,他的聲音冰冷而平靜,仿佛剛才那足以讓任何人崩潰的真相,對他沒有造成絲毫影響。
他抬起頭,那雙隱藏在金絲眼鏡后的黑色眼眸,如鷹隼般死死地鎖定了迷霧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