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茶在白家用的團年飯。

白老頭特別高興，提前幾天就準備了食材，林林總總做了一桌子，豐盛的堪比滿漢全席了，全是荼茶愛吃的。

白老夫人也很高興，荼茶送她兩樽三十多公分高的泥人娃娃。

一樽是她自個，稍微小一些，一樽是照著畫像捏的白沁雪。

老夫人一眼就認出來，抱著兩樽娃娃不撒手，吃飯都不肯放下。

她跟娃娃說話，說著說著突然就盯著荼茶看。

小崽正在啃大蝦：“外婆？”

老夫人遲疑伸手，像是要確定什么似的，摸了又摸小崽的腦袋。

荼茶抬頭蹭她手心，乖乖的像粘人的奶貓貓。

她還親自動手，給外婆剝了個大蝦，笑嘻嘻的喂到她嘴里。

老夫人咀嚼著鮮美的蝦肉，這種真實感頓時叫她熱淚盈眶。

“小寶，”她聲音哽咽，“是真的小寶，真小寶，阿雪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白家人全都停筷，不明所以的看著老夫人。

荼茶擦干凈手和嘴，握住老夫人的手：“外婆，小寶當然是真的啦，不信你捏捏臉。”

她拿起老人的手放臉上，示意她可以捏捏。

老夫人放下懷里的娃娃，雙手捧起她的小臉，認認真真的細看五官。

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清醒：“當年，我問阿雪為什么非要進宮，她說她只有進了宮，小寶才能出生。”

白沁雪進宮的原因，一直是個謎。

荼茶神色凝重了：“外婆，娘親還說了什么？”

老夫人神色懷念：“阿雪說，她的小寶會是這世上最漂亮、最聰明的小孩兒，還要我保重身體，說我多活些日子，就能見到小寶了。”

白博雅皺眉，白歲安表情也不好。

荼茶耐心的拍著老夫人手背：“外婆，還有嗎？”

老夫人恍惚了瞬，驀地抓住荼茶雙肩。

她斬釘截鐵的說：“小寶，你娘是為你進宮的。”

宛如驚天霹靂。

這話里的意思，炸的荼茶耳邊轟鳴作響，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反應不過來。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母親為皇帝、為長兄、為榮華富貴等等原因進宮。

可是，獨獨沒想過自已。

外婆說，母親是為她進宮的……

白博雅騰的站起身：“娘，阿雪真這么說的？”

然而，老夫人哭了兩聲，等擦干眼淚再抬頭時，又渾渾噩噩，什么都忘了的模樣。

她抱著兩樽娃娃，一會喊阿雪一會喊小小雪。

她就只清醒了那么一小會。

白歲安神色復雜難辨，拿筷子給老夫人夾了她最愛的魚肚子肉。

“大哥，小寶，”他聲音淡定，“別把娘的話往心里去，她這幾年腦子一直不清醒。”

白博雅沉默的悶了盞酒。

荼茶愣愣望著老夫人：“不，外婆說的是真的。”

雖然她想不通，也沒想到。

畢竟，還在閨閣的母親，怎么就知道她的存在？還知道的那么清楚？

現在回想，宮里那幅畫像上，白沁雪右手掐一朵翠嫩的綠茶葉尖，也就不是巧合了。

她應當知道，多年后荼茶會拿到那幅畫，所以用一朵綠茶嫩葉來暗喻小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