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門。
旭日初升,金色遍撒大地。
城門口,來來往往的路人商販、牛馬川流不息。
守城門子分列左右,手持寒光閃爍的武器,冷冷的盯著來往行人。
忽的,城門外來了一行車隊。
一隊十五六人,后面跟著七八輛裝著藥材的馬車。
有正兒八經的鏢師,以及穿著像富商的中年男人。
走在車隊前頭的,是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透氣垂順的上好輕紗門簾,馬車棚頂上,還綴著聲音悅耳的銅鈴。
并有貌美的侍女跟隨左右,一看就不同。
門子給自家隊長使了個眼色,當即就有人上前盤問。
“打哪來的?來京城干什么的?馬車上都是些什么?”
黑色短須的中年富商,連忙從馬背上下來。
他一身綢衣,開口就是南邊的口音:“門郎大人,我是打巴蜀來的藥材商人,聽聞京城藥材好賣,所以帶了一批過來瞧瞧。”
說著,那富商借著袖子遮掩,往門郎懷里塞了一錠銀子。
沉甸甸的,重量不輕。
門郎笑了聲,擺手道:“過吧,京中貴人多,自已當心點。”
那富商接連笑著點頭,沖車隊揮手,陸陸續續的進了城門。
待到車隊全進了城,門郎上下將銀錠給了隊長。
隊長看了看,嗤笑一聲:“跟上面回稟聲,這行人盯住了,一看就不怎么對頭。”
他將銀錠還給手下:“你們拿去買酒喝。”
一隊門子頓時歡天喜地。
咕嚕咕嚕。
裝飾奢華的那輛馬車慢行在朱雀大街上,窗簾輕輕撩起,一張十歲左右的小少女面容露了出來。
眉眼還帶未長開的稚氣,五官已有艷若桃李之姿。
她微微探出頭,深吸了一口氣,又貪婪的看著鱗次櫛比的京城。
“五年,”小少女輕語呢喃,“時隔五年,我又回來了……”
她更往外看去,扭頭朝著皇城的方向,隱隱只能看到一點殿宇的尖頂。
她的仇人住在那里,她的過去也埋葬在那里。
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個日日夜夜……
我,昭羲,又回來了!
“羲兒,快把簾子放下,”富商牽著馬,走在馬車邊,“別叫人認出來了。”
昭羲微微一笑:“義父,你也太小心了,五年過去了沒幾個人認得我。”
韓貨暗中打量周圍:“小心總是好的,不小心的人早死了,我還活著就是我足夠小心。”
說完,他伸手將簾子往下放:“曦兒聽話。”
聞,昭羲再不說什么了,當真聽話的坐回馬車里。
不過,她隔著馬車低聲說了句:“小時候我聽說京中糖葫蘆最是一絕,義父你給曦兒買一根吧。”
說來可笑,貴為八皇女的那五年,她吃過山珍海味,但卻從沒吃過糖葫蘆。
后來域外那五年,她吃盡苦楚,獨獨沒再品嘗過酸甜的滋味。
韓貨遷就的笑了笑:“好好好,義父給曦兒買兩根,你可以吃一根丟一根。”
恰好,街對面就有賣糖葫蘆的。
于是,韓貨將馬給奴仆牽著,他親自過街買糖葫蘆。
那賣糖葫蘆的小販,抱著糖葫蘆棍,上面插著一圈圈紅亮紅亮的糖葫蘆,單是嗅著那酸甜味,口水就止不住的分泌。
韓貨掏出六文錢,選了最大最紅兩根。
忽的,他看到糖葫蘆棍上,有只小小的蜘蛛紋。
他心頭一動,回頭看了看昭羲的馬車。
韓貨又往懷里掏了掏:“剛少給了一文。”
話罷,他拿著糖葫蘆轉身就走。
沒一會,馬車重新動起來,很快就匯入人流中。
糖葫蘆小販看著手里的七文錢,以及被塞過來的一截小竹管。
那竹管食指粗細,頭尾密封,上面潦草的刻著一朵綠茶嫩尖的簡筆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