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茶徐徐往前。
“我不僅要看,”她盯著昭羲的眼睛,“你既送來,我還要留下它。”
她一步步,朝著棺木走去。
她每靠近棺木一步,昭羲眼底的惡意就更濃一分。
周遭侍衛們和臟人打的不可開交,但蹊蹺的是,沒一名臟人對荼茶出手。
臟人皆受昭羲控制。
忽的,荼茶折身就往回走:“算了,本殿可是大晉皇太女,想要什么自有人為本殿奉上。”
昭羲沒繃住,臉扭曲的面相都變了:“你這個賤唔唔……”
韓貨條件反射,抬手就捂嘴。
昭羲:“……”
韓貨繃住臉,冷冷的說:“羲兒,你心急露了破綻,皇太女不會上當了。”
昭羲惡狠狠的甩開韓貨的手。
她一不做二不休:“荼茶,我今天就要你也知道,何為喪母之痛。”
她抬手一落:“給我炸了。”
咔嚓,咔嚓。
話音落下,水晶琉璃棺蓋嘩啦破碎。
邊緣鋒利的琉璃碎片,飛濺開來,在日光下折射出彩虹光暈,破碎又美麗。
各色鮮花被拋飛,映著大小不一的琉璃碎片,柔軟和鋒銳,齊齊交織著落下。
似一場流光落雨。
“有火藥!”
“快跑啊,棺材里有火藥!”
……
鮮花掩蓋之下,是一捆捆的土制火藥。
引線已經被點燃,嗤嗤燃燒著火星。
荼茶想也不想抬腳就沖過去。
她滿腦子都是,只要踩滅引線,火藥就不會炸了。
然,她才邁出去一步,就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是白博雅!
“大舅舅別攔我,”她奮力掙扎,雙腳懸空亂瞪,“引線!踩滅引線就可以!”
白博雅紋絲不動,手臂像鐵箍一樣,緊緊的捆住小崽的腰。
“不,”他盯著棺木,眼神沉痛,語氣卻很斬釘截鐵,“小寶不能過去。”
荼茶臉都掙紅了,頭上旒冠也歪了。
她嘶聲力竭:“那是我娘親!是我娘親!她就在那啊!大舅舅你放開我!”
她雖從未見過白沁雪,可從白家人的只片語里,還有遺物里,她知道母親是愛著自已的。
只這一點,就叫荼茶兩輩子的遺憾瞬間消弭。
母親很愛很愛她,愛到為她進宮,愛到只剩一口氣,也要為她掙一線生機。
她……她也愛媽媽的……
但白博雅就是不松手。
荼茶捶打他:“明明引線還那么長,明明就來得及……”
她可以救下母親遺體的,她真的可以!
“兵不厭詐!”白博雅低頭喝道。
荼茶抬頭,對上一雙血紅帶水光的眼睛。
她一下就安靜了。
大舅舅同她一樣……
白博雅嗓音嘶啞低沉:“昭羲就盼著你過去,她恨不得你死。”
“但是小寶,”他手冰冷而顫抖,撫摸她腦袋的動作卻出奇溫柔,“你不能有事,就算阿雪活著站那里,你也不能過去。”
那里,絕不止一重陷阱!
荼茶愣愣轉頭,遙遙看著棺木中的身影。
白裙飄動,青絲飛舞,她臉上的面紗隨風而動,仿佛下一刻就會睜眼活過來般。
荼茶抓著白博雅胳膊,一瞬間沒了所有力氣。
兩人眼不眨的、近乎貪婪的看著棺木里的人。
小崽問:“大舅舅,母親是不是也在看著我們?”
雖然她閉著眼睛。
白博雅為她扶正旒冠:“小寶站好了,讓阿雪看看你戴旒冠的皇太女裝扮,她會很高興的。”
荼茶挺了挺背脊,還理了理金龍紋的冕服。
兩人眼睛都紅紅的。
白博雅卻笑了:“小寶笑笑。”
滋滋。
引線飛速燃燒,火星沿著棺木燒了一圈后,只余短短的一指長。
前后也不過幾分鐘而已。
嗡!
一聲尖銳輕嘯聲傳來,下一刻細長的刀,從荼茶身邊疾射出去。
是皇帝!
長刀宛如利箭,正中一名臟人眉心。
刀上巨大的力道帶來強大慣性,帶著那名臟人倒飛出去。
嘭!
長刀狠狠扎進地面,臟人身體落地。
無獨有偶,臟人倒地時剛好壓到引線。
那一點火星,噗嘰就被壓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