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茶還真把錢三手忘了。
她給京城那邊回完信,想了想又摸出一張白紙,將要帶的土特產列了張清單。
姑母愛華服,南疆異族服飾和銀頭冠必須多搞幾套。
上回姑母說喜歡大晉織造技術織的南疆風情的布料,這個也要多帶。
父皇和大傻爹,就帶一波曬干的南疆菌菇吧。
對了,帶菌菇孢子的細土,各種都帶一袋回去給五皇子。
五哥府上有暖房,指不定哪天就種出來了,這樣在京城也能吃上新鮮的菌子。
歸一皇叔祖好學問,姜氏宗族獻上來的前朝古籍,統統送叔祖。
無道二爹和三爹,送一波好養的蠱蟲叭。
南疆的寶石彎刀很出名,弄一把回去打發大伯。
……
林林總總,荼茶沒一會就寫了一大篇。
她寫完后看了兩遍,確定沒紕漏,這才給慶喜去準備。
此時,已是亥時四刻。
往常這會,荼茶早都躺著了。
她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往房間去。
桫欏阿姐梳洗完了,正在房間里逗弄著花娘娘。
恰此時——
“草民錢三手,叩見太女殿下!”
府門外,喊破嗓子的聲音驀的傳進來。
荼茶剛前腳踏上臺階,冷不丁被這聲音一嚇,腳下一滑,整個人一個趔趄。
她險險扶住門廊,這才沒摔地上。
小崽臉都黑了。
外頭,錢三手還在喊。
“草民錢三手,叩見太女殿下,懇請殿下宣見!”
荼茶沒好氣:“不捂嘴帶進來,是要讓全城的人都聽到嗎?”
府兵聞,當即捂住錢三手的嘴,咻的將人拖進太女府。
錢三手不僅沒反抗,還嘿嘿笑著,特別主動往里鉆。
府兵:“……”
花廳里。
錢三手規規矩矩跪著,給荼茶磕頭作揖見禮。
荼茶懶懶的又打了個哈欠:“起吧。”
錢三手抬起頭來,搓著手,諂媚笑道:“今個本想在上將軍大人喜宴上,給殿下請安,豈料人太多了,沒見著殿下。”
荼茶嗤笑:“行了,收起你這套,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她困了。
錢三手笑意更濃了:“那個殿下,不知殿下對安南那邊的商路可有想法?”
“草民在那邊做了十多年買賣,那邊的一草一木都熟得很。”
“這些時日,草民對殿下的教誨日思夜想,決意改邪歸正,做個對大晉有貢獻的良民。”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覷著荼茶,說出最終目的,“草民想將這條商路上交殿下,不知殿下是否需要?”
說完這話,他又擔心荼茶拿了商路,但撇開他沒他的事。
錢三手又期期艾艾的說:“只是這條商路是草民親手拉起來的,每次對接都是草民本人,那邊的人也只認草民……”
荼茶眼瞳黑浚幽深,看著錢三手,表情似笑非笑。
錢三手就越說越小聲,漸漸噤了聲說不下去了。
他心里直犯嘀咕,太女雖年歲不大,可他還真猜不出她的想法。
天潢貴胄,不怒而威。
身上那股子壓迫感,讓人覺得什么小心思、小秘密都瞞不過。
至于旁的異心,那就更不敢有了。
眼見錢三手蔫頭耷耳了,荼茶這才開口:“本殿下剛說什么?”
錢三手發懵:“呃?”
荼茶懶得跟他虛以委蛇:“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錢三手下意識就想迎和,但在他開口前,荼茶又道:“最后一次機會,想好了再說。”
錢三手吶吶的閉上了嘴。
這當,琥珀端著金絲燕窩進來:“殿下,該喝甜湯了。”
荼茶接過:“阿姐那送了嗎?”
琥珀笑道:“送了送了,桫欏姑娘愛這個,奴就留下了方子,桫欏姑娘可照著方子做,多喝喝滋補身體。”
荼茶點了點頭。
錢三手沒敢盯著荼茶和琥珀看,可兩人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
電光火石間,有道明悟宛如閃電,在他腦子里轟的炸開。
錢三手呆愣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