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年眉頭一皺,接著就是一松。
瑾容什么都想著他。
既然是妹妹小婢,旁的話也不便多說,傅瑾年安慰自己,許是妹妹自己喜歡這個調調呢。
石榴身上都是軟的,柔夷一樣的雙手攏了攏袖子,露出來青玉鐲子,兩枚細鐲子一碰,叮當一聲脆響,翹起小指把那盤肘子端出來,擱在桌上,素手執黑筷,遞到傅瑾年手上。
傅瑾年挽挽袖子,翻出來袖口三葉竹子葉,聞見肘子味嘴角就是一翹。
他聞的出來枳實的手藝。
肘子燉的軟爛,還冒著熱氣,拿筷子一撥,皮肉軟爛爛塌下來,剝下來一塊,濃爛醇香,肥而不膩,當真是入口即化。
傅瑾年一向在吃食上貪心,嘗見了肉滋味急急吃了幾口,燙的不住往出吐白氣,大夏天吃的鼻尖兒上冒汗。
石榴心上一動,攥了攥手上那條銹了打籽石榴的帕子,覷著想遞上去,就見傅瑾年從袖子里抽出來一條石青色銹竹子的帕子,抬起頭來問他道:“有沒有飯,給我盛一碗。”
石榴一怔,不可置信的張大了眼,她在意的不是傅瑾年吩咐他盛飯,而是他的帕子。
傅瑾年的帕子都是傅瑾容那里做的,傅瑾容做這樣的事情不要別人沾手半分,也就是她回回趁著來往便利往一匣子手絹里頭塞上幾條自己繡的,可這條,無論是針腳還是樣式,都是她從未見過的!石榴心里好似打翻了醋壇子,上前去奪下傅瑾年手里的帕子抖開來細看,這哪里是繡的,原來是畫上去的。
拿指甲扣一扣圖案,她松下一口氣,在心里安慰自己這是大少爺自己畫著玩兒的,可心里面酸溜溜的又想起來枳實那張粗苯的臉。
傅瑾年正等著香甜軟糯的米飯,不意這奴才竟然上來便奪了他手里的東西,碰的他手上一抖,醬汁沾到了手上。
這一回,縱使他再好的脾氣也忍耐不得,瞇眼睛把筷子‘啪’一聲拍在桌面上。
石榴分明不懼。如今她跟大少爺的事情板上釘釘,便不用再受這些閑氣。
于是矮身往凳子上一坐,看了看傅瑾年手上的肉汁把自己的手帕扔給他,翹了二郎腿道:“那小丫頭叫枳實罷?”
傅瑾年瞇著眼睛看他,拿自己的袖口擦了擦手,正要發怒,就聽石榴嗤笑一聲,酸泱泱捏著嗓子說:“那丫頭不老實,我不高興見她,已經回了姑娘發作了她。”
傅瑾年皺眉不悅,沉聲問道:“你說什么?”
石榴志得意滿轉轉手上的鐲子,嬌滴滴半是撒嬌的道:“姑娘也不愿意看著什么人都往大少爺身邊湊,那丫頭是個什么東西?也敢那樣看人!”
石榴明面上沒看傅瑾年,實則眼角一直掃著他的舉動,說完這句話數著數正等著傅瑾年哄她,不成想他嗖的一聲站起來,一聲不響氣勢洶洶的往外走。
石榴傻了眼,捏著帕子愣了半晌,等傅瑾年的人影只剩下一片衣角才忙不迭的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