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死死地攥著謝玉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謝玉竹吃痛地叫了一聲。
“母親!”
“你給我閉嘴!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劉氏呵斥道,她的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哭鬧不止的女兒推給身后的婆子,然后轉身,面對著廳堂中的所有人。
事情的真相已經水落石出,罪魁禍首就是她自己的女兒。
可她不能認。
一旦認了,她女兒的名聲就全毀了。一個心腸歹毒,陷害長嫂,驚嚇貴客的女子,將來還怎么議親?國公府的臉面又要往哪里擱?
劉氏的思緒飛速轉動,最后,她把矛頭指向了那個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平靜的女人。
“書錦藝。”
劉氏連“世子妃”的稱呼都省了,直呼其名。
“玉竹年幼無知,被人當了筏子,固然有錯。可你呢?這床被褥是你送來的,這害人的東西也是從你的被褥里找出來的,你敢說你一點干系都沒有?”
這番話顛倒黑白,強詞奪理,讓在場的下人們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丁點動靜。
謝清珵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母親!此事分明是玉竹她”
“你住口!”劉氏厲聲打斷兒子的話,“她是你嫡親的妹妹!就算她有錯,也是受人挑唆!你身為兄長,不思回護,反而要將所有罪責都推到她一個弱女子身上嗎?”
劉氏轉向書錦藝,步步緊逼。
“你身為國公府的世子妃,執掌中饋,卻連區區一床被褥都看管不好,讓下人鉆了空子,在里面藏了這等污穢之物。說到底,是你治家不嚴,御下不力,才釀成今日的風波,致使孟玉小姐受驚!這個過錯,難道不比玉竹更大嗎?”
她的話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響,似乎只要聲音夠大,就能將黑的說成白的。
書錦藝心中泛起一陣冷笑。
她料到了劉氏會偏袒,卻沒料到她能偏袒到這個地步。
到了此刻,她再爭辯一句,都是多余。與一個不講道理的人講道理,只會讓自己也變得面目可憎。
她沒有去看劉氏,也沒有去看自己的丈夫,而是對著廳堂上首的主位,緩緩地屈膝,福了一禮。
“母親教訓的是。”
這句輕柔的話,讓劉氏準備好的一肚子說辭,全都堵在了喉嚨里。
整個廳堂,再次陷入了那種詭異的寂靜之中。
所有人都看著書錦藝,不明白她為何會主動認下這不屬于她的罪責。
謝清珵更是往前一步,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被書錦藝一個安撫的動作制止了。
只聽書錦藝繼續說道:“此事因錦藝而起,被褥是錦藝所贈,如今驚擾了孟玉小姐,也讓府里不得安寧,確實是錦藝的過失。”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錯,就是錯了。錦藝理應受罰。”
劉氏看著她,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她設想過書錦藝的種種反應,或是激烈辯駁,或是委屈哭訴,或是據理力爭,卻唯獨沒有想過,她會如此干脆地認下。
這讓她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謝玉竹在婆子的鉗制下,也停止了掙扎,她呆呆地看著書錦藝,臉上還掛著淚痕,滿是不可置信。
這個女人,怎么不反駁?她為什么不反駁?
書錦藝沒有給任何人太多思考的時間,她抬起頭,直面劉氏。
“為示懲戒,也為讓孟玉小姐和府里上下安心,錦藝自請閉門思過。”
“府中中饋事務繁雜,錦藝自知能力不足,才-->>出了這等紕漏。懇請母親收回中饋之權,暫為代管,待日后國公爺與父親定奪。”
話音落下,滿室皆是抽氣之聲。
主動請罪,閉門思過,甚至交出管家權?
謝清珵的身體僵住了。他看著自己的妻子,那個總是端莊得體,凡事都留有余地的書錦藝,此刻卻用最柔順的姿態,做出了最剛硬的反擊。
她這是以退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