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若忙道:“弟婦不敢!”
祠堂外的回廊下,冬柔死死摟著掙扎的阿寶。
阿寶渾身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冬柔紅著眼,安撫道:“阿寶你別沖動,你可不能去……”
他們殺死阿寶,就像是踩死一只蟲螞簡單,她不能讓阿寶去……
沈青書陰沉著臉,親自將祖宗牌位一一扶正,回頭狠狠瞪了一眼沈令儀,說:“今日這事,莫要傳出去,姑姐打弟婦,丟不丟人……”
石頭站在旁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憐憫地瞧了一眼陸昭若。
張氏心疼地問沈令儀:“儀兒,她可有傷到你?”
沈令儀突然“哎喲”一聲,肥手護住后腰:“她竟敢躲閃!害我撞在供桌上……”
話音未落,張氏已厲聲喝道:“陸氏!再罰你跪祠堂一夜!”
臨走的時候,沈令儀從陸昭若旁邊經過,還得意地晃了晃左手,嘀咕道:“下次,再用這只手給你一巴掌,嘻嘻。”
突然。
門房急匆匆地跑進來,摔在地上。
沈青書咳嗽一聲,呵斥:“放肆!祠堂重地,如此莽莽撞撞。”
“老爺!”
門房抖著手指向宅門方向,“柜坊幫的頭柜周三帶著十來個打手,說……說大姑娘欠了……賭債,今日若不見銀子,就要在咱們宅門前敲鑼喊債!”
柜坊幫賭債?
還要債上門?
張氏兩眼一翻,直挺挺向后栽去。
周阿婆慌忙扶,坐在地上,喊著:“老夫人,老夫人醒醒啊……”
“啪!”
剛剛沒打到臉上的一巴掌,沈青書現在打在沈令儀的臉上,氣得胸口起伏,面色鐵青:“怎么生了你這個孽障!你平日嗜賭成性就算了,今日竟讓庫戶打上門來?你是要活活氣死為父,好把沈家的宅子都輸給賭坊不成?”
說完,匆匆往外院趕。
沈令儀肥碩的身子一顫,捂著臉,哆嗦著厚唇:“怎么……怎么找上門了啊。”
張氏被掐人中醒來,伸手就是捶打了一下沈令儀,哭喊著:“你又賭?你怎么死性不改啊?你忘記你好賭被夫家休了嗎,你還想不想嫁人?”
說罷拖著沈令儀朝著前院走去。
還不忘回頭呵斥陸昭若:“你還愣著干嘛?還不快點跟過來,想想辦法?”
“是,阿姑。”
陸昭若捂住臉上的紅痕,眸光微垂,唇角卻悄然揚起笑意。
冬柔抱著阿寶立馬上前,心疼道:“完了,大姑娘又在外面欠了賭債,莫不是又要大娘子還?個個心腸黑的很,這樣對大娘子,也不怕遭天譴。”
阿寶碧綠的眼睛濕潤,憤憤道:“阿寶定要咬死他們!”
陸昭若緩緩直起腰背,看著張氏、沈令儀離開的背影,伸手將散落的鬢發別至耳后,露出那張雖染指印卻仍不掩風華的臉。
“不用擔心,且看著……”
她聲音輕緩,表面溫潤,內里卻裹挾著碎玉般的寒意。
“今日……”
“我非但不會幫忙還一文錢”
“還要將我的嫁妝,我三年來賺的一針一線,以及那兩家店鋪……”
“全部要回來!”
冬柔沒怎么聽明白。
但是見自家娘子神色篤定如觀棋之人,心中那塊懸著的石頭也落下了。
阿寶卻聽明白了,濕漉漉的眼睛忽地亮起來。
外院。
沈青書手指發顫地捏著那張桑皮紙借據,當看到“立借劵人沈令儀,今借到柜坊幫壹佰兩足色紋銀,月息三倍”時,眼前猛地一黑,劇烈的咳嗽著。
他抖著手掐指一算,借銀不過兩月,利滾利竟已翻至玖佰兩!
待看清那枚鮮紅如血的朱砂畫押時,喉間驟然涌上一股腥甜……
“噗-->>!”